这双眼睛真亮，柳絮想。
郭慨躺在浴缸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知觉在
寸寸复苏。慢慢地，他觉得微凉。
不是大理石浴缸
凉，而是他身体在下沉，好像要沉到阴冷泥地里。从里到外，都在失去温度。
要想事情很多，很杂，有千头万绪，他以为已经抓住
节点，说起来也没错呀。只是现在，他太累，累得什
都没办法再思考。他只好停下脑子。停下来时候，大脑并不是空白，有自己浮起来记忆。
志刚，他提前回来。
柳絮略略安下心，想要再睡过去，时却不能。她睁着眼睛，感觉有种异样，飘浮于困倦之上清醒，吊扯着她，无法重归梦境。
她想起郭慨。
再有两天就到碰面日子，想到这柳絮就觉得尴尬，该怎打招呼说第句话呢？那天在回来车上她就后悔，她明白郭慨说是道理，甚至包括柳志勇那部分。
会不会真不再调查？应该不会，他不是那样人，否则就不会有那条短信。当然，短信已经删掉，尽管丈夫从不会看自己手机。柳絮忽然内疚起来。丈夫就睡在旁边，可她想是另个男人。但那是因为郭慨在帮自己追查杀害文秀娟凶手，并不是其他什。那自己为什会内疚？柳絮不愿再深究下去。
那是柳絮。
不是她脸，不是她身影，而是云絮样团团，从他身体最里面浮出
黑暗里她面皮发烫，这内疚反让郭慨形象愈发清晰。她仿佛又看见他苦笑，她觉出这笑里是带着慰藉，让她心安。
眼睁时间长，便看见由头顶空调而来微光。那是个表示运行小绿灯，莹莹，在被子上慢慢蒙片轻纱。并不需要费心打量，屋里陈设就在视线外点点浮出轮廓。她闭上眼睛，听见费志刚开始发出轻鼾。
明天主动给郭慨去个电话吧，她想。那毕竟是她好朋友，那毕竟是她同学们，那应该是她案子。
快睡着时候，柳絮终于想起先前做梦。
她又回到寝室，睡在自己床上。床帐半开，布幔无风而动。头顶上床板吱吱嘎嘎响，然后文秀娟脚挂下来，脚上还穿着鞋，是她常穿白色圆头短靴。靴子就在面前摆动着，奇怪是，冲着她是靴尖。她看见靴尖上磨损，皮面上也有许多细小划痕，左边靴子拉链头颜色有点怪，是后来换上去。柳絮对着靴子说，原来你家境并不好呀。文秀娟头在靴子旁边伸下来，说，嘘，别说出去，
们是好朋友。柳絮吓，说你不是死吗？突然之间，文秀娟就不见，她听见响亮脚步声，郭慨穿着警服走到床头，啪地立正冲她敬礼，说公民郭慨向你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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