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账吗?”
“查,存货清册上记着呢,可是门市流水账上没有,卖是肯定没卖出去,记得清清楚楚……”
“亏你记得清清楚楚!你倒是说呀,东西哪儿去?”
上房里这嚷
二小子上前拉开门闩,老侯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趴在地上大小子抬起头来,呼哧带喘地问:“爸,您怎刚走不大会儿就回来?”
“哼,作死吧你!”老侯瞟眼满脸泥汗儿子,就急急地往里走,“太太,太太!”
韩太太正在上房里喝茶,听得声音不对头:“什事儿?”
老侯气喘吁吁地跑上台阶,直奔上房:“太太,柜上出事儿!”
“到底什事儿?”韩太太手哆嗦,茶碗摔成两半儿!
。牌局散,老侯就露出笑容。韩太太疲惫地长出口气,数落着老侯和伙计们:“你们呀,怎学买卖?还不如个妇道人家呢!其实这点儿眼眉前儿本事不算什,买卖常是在饭桌牌桌上做成!”
奇珍斋买卖本来已经微弱得像个眼看要熄灭蜡烛头,韩太太竟然能使这火苗儿又闪几闪,兴许能起死回生也说不定。
太阳懒懒地爬上半空,掩在灰濛濛薄云后面,惨白如月亮。影壁旁边藤萝架,叶已落尽,只剩枯藤横躺竖卧,像窝冻僵蛇。
垂华门里出来群小将,为首是侯家十二岁大小子,躬着腰,手脚着地往前爬,天星骑在他身上,“嘚儿,驾!”原来是把他当马骑,二小子和愣丫头还有两个小跟在后头乐。耳鬓厮磨孩子们分不清高低贵贱,骑马和被骑都充满兴致,大小子边学着马跑,还边摇头晃脑地唱着《颠倒歌》,那词儿好古怪,没有句是真:东西街,南北走,忽听门外人咬狗。
拿起门来开开手,拾起狗来打砖头,又被砖头咬手!
“东西……丢!”
“什东西?”
“是……是那只镶着三克拉蓝宝石戒指儿!”
“啊?!”韩太太大吃惊,她记得,柜上戒指虽然不少,但镶着蓝宝石只有这只!“什时候丢?”
“不……不知道,”老侯哆哆嗦嗦地说,“今儿早上发现,原来搁在尽西头柜子里,旁边挨着副碧玺镯子,只玛瑙鸣心项链坠儿,现在别东西都在,就是那只蓝宝石戒指没有!”
天星听得十分开心,格格地乐:“你瞎说,砖头还能咬手?”
大小子又唱:骑轿子抬马,吹鼓,打喇叭……
“博雅”宅大门突然被擂鼓似地敲响,这边正玩得高兴,没人答理。那门接着响,天星吼道:“干吗干吗!”
外边嚷上:“是,快开门哪!”
大小子住口不唱:“噢,是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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