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那劲儿挺瘆人,平时不惹事儿,但也绝不认亏吃,死刑犯照样儿不怵。进去之前,卫峰是车筐厂个普通工人,出来以后,找不到工作,开过段大货,又因为跟人打架被辞,再后来托人留在中医药学院烧锅炉。就前两年,廉加海跟卫峰在青年公园碰上,俩人都挺感慨,喝顿酒,来二去,卫峰牵线,廉加海提着两盒月饼加三条烟敲开后勤科长家门,中医药学院嘎斯罐就都被他包,打那干脆把收瓶子活儿给撂下,忙不过来,铆劲送罐。廉加海为表谢意,给卫峰也拿两条烟,卫峰没要,最后单喝顿酒。廉加海觉得这人挺仗义,能处。本来自打下岗以来,身边也没啥朋友。
锅炉房就在职工楼底下,廉加海从楼里出来,屁股坐上倒骑驴又下来,拐两步进锅炉房。他跟卫峰也有小半年没见着,应该瞅眼。锅炉房不小,但向来只有卫峰自己。矮平层黑茫茫片,水蒸气烫脸,地上跟空气里全是煤渣子,火苗从闭不严大锅炉门里挤着往外蹿。锅炉后角落里吊下来个黄灯泡,下面张小木桌,个破躺椅,还有地烟头,那就到卫峰地盘。卫峰斜窝在躺椅里,脸上盖着毛巾,身上就件衬衣,跟蒸桑拿似,连人带毛巾都是黑黝黝,谁要不知道这有个人,能给吓跳。桌上摆着四盒菜,有红烧肉,还有炸刀鱼,三瓶大绿棒子空,还有瓶剩半。廉加海发现照之前多把带靠背小木凳,学生用那种,坐下说,整挺丰盛啊。卫峰脸隔着毛巾说,喝点儿啊?廉加海说,不,会儿还得接孩子放学。卫峰扯下毛巾,额头层汗,身子始终动不动。廉加海握握剩那半瓶啤酒,说,这都熥热乎,看节目里说,喝热啤酒对肾好。卫峰说,好不好能咋,操,还能用得上是咋。廉加海问,忙不最近?卫峰说,奇怪,这两天总想起老孙。廉加海说,咋呢。卫峰说,合计这逼到底是不是个精神病。廉加海又说,咋呢。卫峰说,谁家正常人写诗啊。廉加海说,也不能这说,那是挺智慧个人,有大文化。卫峰说,那天突然想起来,他在号儿里写句诗,他天天写,天天念,就记住句——是个只存在于冬天人——妈个逼,这不就是说呢吗?廉加海在心里品品,还是说,咋呢。卫峰说,夏天还烧鸡巴锅炉。
廉加海驮空罐回去路上,直顶着风,只好开马达,多少心疼油。风好像从多年前就认识他,可风不会老,这挺不公平。他想起在深牢大狱里工作年月,自己跟犯人又有啥区别呢?都是在高墙里吃喝拉撒,只不过犯人不下班罢。卫峰说老孙,是个奇人,个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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