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亲人,只是亲在血缘上,实际上辈子兴许是仇人,他自己家就是最好例子。廉加海是家里老大,下面有弟妹,从小到大,苦历来都是他这个当大哥吃,当兵几年领补贴全寄回家,弟弟娶媳妇他出钱,妹妹嫁人,嫁妆也是他包,爹妈咋就还嫌他做得不够呢?弟弟妹妹后来过得都强过他,他碰上难处需要钱,咋就个比个会哭穷呢?这些问题,廉加海想不通就想不通,只要认清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指望家里,那就把亲人当同事处,谁也不该谁,少来往就少计较,反倒豁然开朗。自己女儿自己养,他女儿比这个世上任何家孩子都懂事儿,这是福分,他得惜福。
不过也二十年,他廉加海又不是唐僧,没想过女人不可能,但也只是身体上想,不是精神上,身体上那叫生理需要,不归精神管,可以原谅。廉加海来万顺喝酒历史并不长,年多前被几个蹬三轮儿老哥们儿领来。这帮人爱往这呼堆儿,酒菜比别家便宜是方面,主要是大落地玻璃正对北富舞厅,舞女们搔首弄姿地进进出出,白看不要钱,连吃带喝,品头论足,都当自己是选美比赛评委,干过眼瘾也值个儿——夏天就赚,挨个露半拉胸脯,光两条大腿,比菜下酒。不怪有人给这地方起个缺德名,叫穷鬼乐园。廉加海刚来到乐园时已经入冬,没赶上露肉,他就跟人喝酒打牌,块八毛,玩儿得不大。可时间长,廉加海寻思这不行,太耽误挣钱,害他天少送好几趟嘎斯罐,越不挣钱,对女人越只能干眼馋,恶性循环啊。没等来年立夏,廉加海就再不来。有嘴欠编排他说,老廉啊,天天数你最玩儿命,光知道挣钱,憋时间长,蹬车不裕卵子吗?适当得放松下啊。廉加海反问人家,老婆没,跟谁放松?那人又说,咱哪个不是离婚,全社会闹逼荒,自己想办法啊。廉加海又不傻,还明知故问,啥办法?那人就说起顺口溜儿来:想操逼,去铁西,铁西操逼最便宜,你问到底在哪里,说往西再往西。嘿嘿。廉加海说,这词儿编得有毛病,直往西那就到新民,铁西更靠南边——他总整这假模假式,在场都看不过眼,又跳出个骂,真鸡巴能装先生。
廉加海确实是演戏,其实私底下早采取过行动,只是不好意思跟人提——这种事说到底还是隐私,隐私都不背人,那不活成动物世界。准确讲,廉加海确实是路往西南蹬,就快蹬出铁西区,停运铁路道边,排洗头房入夜就亮起粉红小灯。出来时候,他肠子都悔青,悔自己没扳住,百元花得太不值,省下来够买外孙子要那套什忍者文具,外孙子刚上小学,吵吵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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