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是妻子、母亲,又是秘书、保姆……每日有大量家务活,日三餐,里里外外,夏天预备着冬天,冬天做着夏天;客人来批又批,她边谈着边手里织着毛衣……有客来,得临时上街买菜,下厨烧炒;丈夫临时要寄封信,她就换上皮鞋,跑到邮局去……
——张小红《十年携手共艰危》[2]
假如出走后娜拉运气真那好,和心意相通正义斗士共同生活,那上面描写就是她下半生日程。
对当年坐在学生群中听演讲许广平来说,上述生活方式和她本人想象中未来简直是两个世界——她志愿是献身教育,投身社会运动,而不是埋头做个贤妻内助。但人生往往出人意表;许广平始料不及是,接下来年多,北京女子高等师范会掀起庞大学潮,她会成为学潮核心人物,而学潮巨浪又会把她和鲁迅卷在起,改写她生。
上面引文中描写“她”
娜拉走后
在中国新文化运动时期,易卜生笔下娜拉是个偶像式人物。
易卜生实在是个高手:他让娜拉把大门关,迈出离家步伐,从此看不见踪影。读者隔着大门,想象她踏上通往美好未来金光大道,心里起积极感觉,唤起理想,激扬斗志,这可不是“五四”青年男女应有本色吗?
但当时在中国读者也有和易卜生不相上下高手,视野没有让那扇大门挡住。他看着娜拉愈走愈远,知道她最终总要走进作者不愿提起问题中:
娜拉接下来生活怎过呢?
标榜“直面人生”鲁迅正是这样高手。1923年底,他应邀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演讲,以“娜拉走后怎样?”为题,指出女性必须经济独立,社会经济系统也必须改变,否则娜拉手把大门关上之后,依旧没有出路。
鲁迅做讲演时候,许广平正就读于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她是个积极分子,这样讲演自然不会错过。那年头,强化女子教育呼声响遍全国各大城市,女师大学生想象自己将来,应该是学而优则教。相对于大部分年轻中国女子而言,她们能掌握自己前途可能性高多。平心而论,像许广平这样女学生固然同情娜拉,但在她们想象中,自己未来跟娜拉应该不同吧?
说到这里,倒想做个十分浪漫假设:娜拉离家出走之后,碰到位思想前进文坛斗士;他不但为正义抗争,也推动女子权益,是新文学与新文化精神导师,千百万青年人偶像。
娜拉有幸,和这个人相知相恋,排除俗世障碍,两人终于生活在起。接下来娜拉过又是什样日子呢?
们不必凭空想象,因为有实例可供仔细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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