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慈祥、从不打骂孩子爸爸真正走,真正走,今生今世阴阳相隔,永不再见。之骅想着这些,心阵阵地绞痛。
以后几天,家人都灰白着张脸,沉默着,谁都没哭。
这几天,队上共死九人,茂生父子俩同时饿死。钉棺材声音响成片,加上号哭声,奏响首独特生离死别交响曲。
仁受被抬到后山上埋。秋园下子老许多,犹如遭天祸老树,不断念叨着:“你就这样走,你是真正脱身,丢下们孤儿寡母怎得?今后日子不知怎过啊!”
问:“出什事?”
秋园说:“买那只鸡,硬说是偷。”
连续几个晚上,秋园都被叫去批斗,但她死也不承认鸡是偷。于是,她就从屋子这头被推到那头,循环往复。那些天,秋园正好来月经,血顺着裤管滴滴答答往下淌。
斗六个晚上,那伙人终于觉得腻,这才罢休。
仁受身体天不如天,渐渐由原来干瘦变为水肿,肿肿消消,消消肿肿,就这样拖着。
“肿消,黄土堆。”家人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好怕那天到来。没多久,仁受浑身肿得按个手印,还有水渗出来,人已是奄奄息。
月光从仁受睡房小小木格窗里透进来,形成道细细光柱。随着月亮移动,光柱也在房里移动,照在仁受白中泛青脸上。子恒已从学校赶回,家人围坐在仁受身边。油灯幽幽地亮着,仁受时而睁眼看看孩子们,时而闭眼好似睡着般安静。也许他已不再留恋这个世界。
痛苦时刻分秒难挨,时间像蜗牛样向前蠕动。好不容易盼到天明,白霜似日光终于从云层里钻出来。
仁受脸色泛红,眉目舒展,面带笑容,似乎陶醉在明亮和温暖里。他让子恒扶他起身,示意给他纸笔。笔在纸上艰难地移动着,他写道:“别!别!永别!你们要活下去,不……”
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斜射在仁受脸上,将他脸分成阴阳两半。那“不”字还差最后点,笔突然从他手里滑落。那瞬间,仁受灵魂已离去,只有身体还留在眼前。抹阳光慢慢掠过房顶,那该是仁受眷恋灵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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