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原座位里，周仲伟额角上
汗更加多
，可是他那颗爱快活心却像冻僵似生机索然。他机械地揩着汗，眼睛瞪得挺大，钉住那边机要房小门，巴望王和甫赶快出来。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也过去；王和甫不见面。周仲伟虽然好耐性，却也感到坐冷板凳滋味。那个打字员已经完毕手头工作，伸
个懒腰，
近年来中国人火柴厂已倒闭十分之五有奇！
是中国人，应得保护中国国货工厂！东洋大班重利收买，——虽说他是东洋人，中日向来亲善，同文同种，不是高鼻子什
瑞典火柴大王，然而怎肯？这份利益宁可奉送给益中公司，中国人理应招呼中国人！得，打算马上去找吴荪甫谈谈！”
“何苦呢，仲翁！未卜先知，你这去，事情不成功，反倒受肚子气！”
朱吟秋冷冷地又在周仲伟团高兴上浇勺水。周仲伟愕然跳，脸就涨红。陈君宜赶快接口说：
“可以去试试。益中新近口气收进八个小厂，他们是干这行！不过，仲翁，劝你不要去找吴老三，还是去找王和甫接洽罢；王和甫好说话些。他又是益中公司总经理。”
周仲伟松口气，连连点头。他自己满心想做“陈君宜第二”，就觉得陈君宜话处处中听有理。像朱吟秋那黑嘴老鸦似开口就是不吉利，周仲伟听可真憋气。他向朱吟秋望眼，蓦地又忍不住笑起来，却在心里对自己说：“当真愈看愈像那东洋大班！东洋人！坏东西！”
午后点钟，周仲伟怀着极大希望在益中公司二楼经理室会见王和甫。窗前那架华文打字机前坐着年青打字员，机声匀整地响着。王和甫神色有些儿焦灼，耳听着周仲伟陈述，眼光频频向那打字员身上溜，似乎嫌他工作太慢。忽然隔壁机要房里电话铃隐约地响起来，接着就有个办事员走到王和甫跟前立正，行个注目礼，说道：
“请总经理听电话！”
“对不起，周仲翁，去接电话来再谈。”
王和甫不管周仲伟正说到紧要处，就抽身走，机要房那门就砰关上。
周仲伟松口气，抹抹额角上汗，拿起茶来喝口。他觉得这房里特别热，进来就像闷在蒸笼里似，他那胖身体上只管发汗，他说话就更加费力。电扇风也是热惹惹地叫人心烦。他站起来旋个圈子，最后站在那打字员背后随便地看着。道通告已经打好半，本来周仲伟也无心细看，可是那中间有句忽然跳到他眼前；他定眼看会儿，心里团希望就点点缩小，几乎消灭。那通告上说就是八个厂暂开半日工，减少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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