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谅解些什?”
“每月赏工加半成,端阳节另外每人二元特别奖。”
“什!赏工加半成?还要特别奖?”
“是——他们正在工人中间宣传这个口号,要想用这个来打消工人要求米贴。如果他们连这点都不办,工人就要打碎他们招牌;他
显然不是神经病微笑。
“你笑什?”
“笑——大雷雨之前必有个时间平静,平静得点风也没有!”
吴荪甫脸色突然变,但立刻又转为冷静。他有经验眼睛终于从这位年青人态度上看出些不寻常特点,断定他确不是神经病者而是个怪物;他反倒很客气地问:
“难道莫干丞报告不确实?难道工会敢附和工人们来反对?”
。是主张和平,不喜欢用高压手段,但在厂里好比是家之主,不能容忍那种害群之马。只好把这种人罪恶揭露出来,让工人们自己明白,自己起来对付这种害群之马!——”
“三先生两次叫来,就为要把这番话对说?”
在吴荪甫谈锋略顿挫时候,屠维岳就冷冷地反问,他脸上依然没有流露任何喜惧表情。
“什!难道你另外还有想望?”
“没有。以为三先生倒应该还有另外话说。”
“并没知道莫干丞对三先生报告些什,也知道工会不敢违背三先生意思。但是三先生总应该知道工会实在地位和力量?”
“什?你说——”
“说工会这东西,在三先生眼睛里,也许是见得有点力量,可是在工人方面,却完全两样。”
“没有力量?”
“并不是这简单。如果他们能得工人们信仰,他们当然就有力量;可是他们要帮助三先生,他们就不能得到工人信仰,他们这所谓工会就只是块空招牌——不,应该说连向来空招牌也维持不下去。大概三先生也很知道,空招牌虽然是空招牌,却也有几分麻醉作用。现在工人闹得太凶,这班纸老虎可就出丑;他们又要听三先生吩咐,又要维持招牌,——不如明明白白说,他们打算暗中得三先生谅解,可是面子上做出来却还是代表工人说话。”
吴荪甫愕然看着这个年青人。他开始有点疑惑这个年青人不过是神经病者罢,他很生气地喊道:
“走!把你铜牌子留下,你走!”
屠维岳点也不慌张,很大方地把他职员铜牌子拿出来放在吴荪甫书桌上,微笑着鞠躬,转身就要走。可是吴荪甫忽又叫住他:
“慢着!跟块儿上厂里去。让你再去看看工人们是多平静,多顾全大局!”
屠维岳站住,回过身来看着吴荪甫脸,不住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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