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追实在看不下去,往他晚膳用汤水里加些安神催眠药,方才让他沉沉地昏睡过去。
坐在床边陪伴许久后,荆红追忽然动动耳朵,望向门外。
他起身,走出苏晏寝室,看见沈柒正站在庭院大树下,仿佛只藏身阴影中夜兽。
荆红追走过去,嘲问:“你不去办你大事,来做什。”
沈柒道:“刚从宫里出来,看眼他,才能安心再回宫去。”
“那时皇爷就对奴婢说,等到太子回来,尘埃落定,他会说服陈实毓。
“皇爷还交代过,到时万失败,剃发开颅不成个人形,遗体绝不许被臣子看见,有失帝王尊严;更不许至亲之人看见,因为皇爷不愿意自己留给小爷与苏大人最后印象,是鲜血淋漓模样啊……”
蓝喜死死拽着朱贺霖袍角,以头抢地,痛哭不止。
朱贺霖终于忍不住,蹲在梓宫旁哽咽道:“父皇……不想被人看,那就不看。让他永远都是画像上金冠龙袍、威严端坐模样……”
苏晏抚摸着棺盖,仿佛连悲伤感觉都已冻结,丝异样感却从冰层深处折射上来。他惊疑地眨眨眼,试图抓住这缕古怪念头——
。
朱贺霖忍怒,亲自去推棺盖,棺盖却被另只手紧紧按住。
——是沈柒手。
沈柒道:“小爷,皇爷有遗命,谁也不能打扰他。”
朱贺霖怒道:“父皇从榻前托孤,到行开颅术,全程都在场,什遗命为何从未听闻!你拦着太后也就罢,为何连也要拦?”
荆红追道:“守着,用不着你担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柒。
沈柒恰巧在此刻转头,没有接住他目光。
于是那缕念头又像水底游鱼般,不等被抓住就溜走。
朱贺霖在灵堂里待整天,直到不得不以嗣皇帝身份去主持大局,才离开殡宫。
苏晏出宫,上荆红追驾驶马车,游魂般回到家。进门时还差点摔跤,整个人都是木。在窗边醉翁椅上呆坐天,不知在想什。
苏晏上前,也将手扶在棺盖上,对沈柒道:“七郎,也没听见什遗命,你……别干傻事,松个手吧。”
沈柒咬咬牙,强迫自己直视苏晏伤痛眼神,开口道:“清河,你体谅。”
苏晏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连自己也被他拒绝。
蓝喜跪在朱贺霖面前,大哭着说道:“小爷,这确是皇爷遗命啊!皇爷并未放弃过开颅治疗念头,否则也不会在去年就召陈实毓大夫进宫,是陈大夫自认毫无把握,直未敢施行。
“这两三个月,皇爷陷入半睡半醒状态,清醒时也想过此事,但又怕施术失败后,先前布局都溃于旦,所以定要撑着这口气,等到太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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