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和夫人陪在儿子身边,那夜几乎陪通宵。工作人员怕这两位八十多岁老人撑不住,力劝他们暂时回家休息。但是,两位老人车还没有到家,谢衍就去世。
谢衍是二○○八年九月二十三日下葬。第二天,九月二十四日,杭州朋友就邀请谢晋去散散心,住多久都可以。接待他,是位也刚刚丧子杰出男子,叫叶明。
两人见面就抱住,号啕大哭。他们两人,前些天都哭过无数次,但还要找个机会,不刺激妻子,不为难下属,抱住个人,个经得起用力抱人,痛快淋漓、回肠荡气地哭哭。
那天谢晋导演哭声,像虎啸,像狼嚎,像龙吟,像狮吼,把他以前拍过那多电影里哭,全都收纳,又全都释放。
那天,秋风起于杭州,连西湖都在呜咽。
妈到医院来。他说,爸爸太出名,来就会引动媒体,而自己现在形象又会使爸爸、妈妈吃惊。他直念叨着:“不要来,千万不要来,不要让他们来……”
直到他去世前星期,周围人说,现在定要让你爸爸、妈妈来。这次,他没有说话。
谢晋直以为儿子是般病住院,完全不知道事情已经那严重。眼前病床上,他唯可以对话儿子,已经不成样子。
他像尊突然被风干雕像,站在病床前,很久,很久。
他身边,传来工作人员低低抽泣。
他并没有在杭州长住,很快又回到上海。这几天他很少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有时也翻书报,却是乱翻,没有个字入眼。
突然电话铃响,是家乡上虞母校春晖中学打来,说有个纪念活动要让他出席,有车来接。他生,每遇危难总会想念家乡。今天,故乡故宅又有召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给驾驶员小蒋说:“你别管,另外有车来接!”
小蒋告诉张惠芳,张惠芳急急赶来询问,门房说,接谢导车,两分钟前开走。
春晖中学纪念活动第二天才开始,这天晚上他在旅馆吃点冷餐,没有喝酒,倒头便睡。这是真正老家,他出走已久,今天只剩下他个人回来。他是朝左侧睡,再也没有醒来。
这天是二〇〇八年十月十八日,离他八十五岁生日,
谢衍吃力地对他说:“爸爸,给您添麻烦!”
他颤声地说:“们治疗,孩子,不要紧,们治疗……”
从这天起,他天天都陪着夫人去医院。
独身谢衍已经五十九岁,现在却每天在老人赶到前不断问:“爸爸怎还不来?妈妈怎还不来?爸爸怎还不来?”
那天,他实在太痛,要求打吗啡,但医生有犹豫。幸好有慈济功德会志工来唱佛曲,他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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