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上海
家，只剩下
阿四。他夫人因心脏问题，住进医院。
阿四不像阿三那样成天在门孔里观看。他几十年如
日任务是为爸爸拿包、拿鞋。每天早晨爸爸出门，他把包递给爸爸，并把爸爸换下拖鞋放好。晚上爸爸回来，他接过包，再递上拖鞋。
好几天，爸爸包和鞋都在，人到哪里去？他有点奇怪，却在耐心等待。突然来很多人，在家里摆排排白色花。
白色花越来越多，家里放满。他从门孔里往外看，还有人送来。阿四穿行在白花间，突然发现，白花把爸爸拖鞋遮住。他弯下腰去，拿出爸爸拖鞋，小心放在门边。
这个白花世界，今天就是他个人，还有双鞋。
还有个月零三天。
九
他老家屋里，有
题写四个字：“东山谢氏”。
那是几年前天，他突然来到家，要写这几个字。他说，已经请几位老代书法大家写过，希望能增加写份。东山谢氏？好生得！看着他，抱歉地想，认识他那
多年，也知道他是绍兴上虞人，却没有把他姓氏与那个遥远而辉煌门庭联系起来。
他远祖，是公元四世纪那位打“淝水之战”东晋宰相谢安。这仗，是和侄子谢玄起打。而谢玄孙子，便是中国山水诗鼻祖谢灵运。谢安本来是隐居会稽东山，经常与大书法家王羲之起喝酒吟诗，他侄女谢道韫也嫁给王羲之儿子王凝之，而才学又远超丈夫。谢安后来因形势所迫再度做官，这使中国有个“东山再起”成语。
正因为这切，写“东山谢氏”这四个字时非常恭敬，连写好多幅，最后挑出张，送去。
谢家，竟然自东晋、南朝至今，就直住在东山脚下？别不说，光那股积累千六百年气，已经非比寻常。
谢晋导演对此极为在意，却又不对外说，可见完全不想借远祖之名炫耀。他在意，是这山、这村、这屋、这姓、这气。但这切都是秘密，只是为要写字才说，说过次再也不说。
想，就凭着这种无以言表深层皈依，他会个人回去，在大批远祖面前画上人生句号。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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