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绍想起妻子刚亡逝那年,党项和吐蕃进犯,凤翔带军情告急,朝廷急调他镇海军前去援助,路途迢迢,边陲苦寒,孩子太小不便随军出征,他再三权衡之下,只能把女儿送到杜府。
数月后班师回朝,他不顾满身尘沙去杜府探望女儿,女儿却仿佛不认识他似,死活不肯相见。
他无计可施,颓然回到中堂,默然坐良久,无意间抬头,就看见小小身影飞速闪,追近前,原来女儿偷偷藏在门外,忽闪着双黑白分明眼睛,脸颊上犹有泪痕,被他发现后扭头就跑,神情倔强又倨傲。
他追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父女俩蹲在夕阳残照下,许久不曾说话,这场景烙在他心上,几乎凝成道疤。多年过去,女儿脸上神情始终不曾改变。他望着女儿背影,温声道:“好,阿爷知道。”
滕玉意脚下微滞,旋即快步迈出门槛。
人相貌画下来。
滕绍面沉如水,抬手将画轴拿到手中,光凭这样幅画像,委实看不出来历。
滕玉意又画:阿爷可见过这样暗器?
滕绍目光寸寸在画上移动,最终缓缓点头:“见过类似,在异地军中,但与琴弦差不多粗细,绝没有画上这般细。”
滕玉意大失所望,阿爷几乎见过世间所有兵器,连他都无头绪,线索岂不要断。她飞快写道:此人凶悍,迟早会加害于,还请阿爷尽快找到其下落,否则寝食难安。
当日下午,滕绍推拒府外递来各类帖子,亲自选数十名精壮卫兵,让众卫兵环守于府内外,自己则挑把雪光威迫长槊,以槊杵地,端坐于中庭内。
绝圣和弃智布置完九天降魔阵,几乎使尽半身功力,又把每个角落都贴上符箓,喘吁吁回到松涛苑。
进门就看到滕玉意和杜庭兰坐在庭前大丛翠竹前弈棋。
竹影森森,几乎把
滕绍细细打量女儿神色:“场梦罢,世上也许根本没有此人,玉儿,你何至于这般害怕?”
滕玉意心里鼓声大作,面上却尽量装得坦然:自从得这把宝剑,做过好几回灵验梦,前阵子梦见表姐会遭难,还梦见位姓卢会高中进士,这些都应验。之后梦见被此人害死,难免会发怵。
滕绍目光深邃敏锐,仿佛能照见人心,凝视女儿半晌,点点头不再往下追问:“好,阿爷定会早日查到此人底细。”
滕玉意这才放心,又写道:此人绝非善类,懂异术,而且出手既能害死武林高手,阿爷日后若遇到此人,自己千万要当心。
滕绍有些惊讶,女儿竟对场梦如此较真,而且不像担心自己,竟像在担心他安危。然而不等他回答,女儿便淡淡捧回托盘,径自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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