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凉摇头苦笑,方才在屋里神思激荡,枝条已被他无意间震碎,对敌时全凭他股内劲黏连。十六年,他环顾四野,山中花草仍新,这根梨枝却终究朽
他当时已对师姐表明情愫,闻言更是气苦,道:“本门剑术,岂容外人窥看?”越想越怒,挥剑便要斩去沈铮手臂。
师姐执剑护在沈铮身前,与他大吵架,到最后两人都红眼睛。她道:“知道你是为……为什,你心地如此狭窄,根本不配用剑!”
他顿时呆住,心灰意冷,收剑出门去。
翌日清晨,她便留书辞别他,陪伴沈铮赴京赶考。
往后七日,风雨如晦,他躺在草坡上怅茫出神,遥想着她随沈铮出蜀、过秦,行行重行行,双双在京城雨中撑伞伫立……从此山中虫鸣如泣、枝摇如舞,都与她无关。那刻他终于彻悟剑谱,心中却也同时立誓,终生不再用剑。
扶起。
月光下,薛寒音身形浮空,似被山风托起瞬,随即坠地震,断草纷飞。胸前伤痕狭长如枝,鲜血洇成梨花五瓣。
六
柳原望向虞凉,拱手拜,唇齿轻颤,久久难言。沈铮也走到门外,叹道:“多谢梁兄相救。方才屋中未能相认,失礼莫怪。”
虞凉摇摇头,身躯微晃,猝然咳出口血。
她说他不配。
后来,他走过许多遍从蜀山到京城路,看过路上每片云,住过沿途每间客栈酒肆。他在江湖上奔波,侠名渐起,心想也许他已去过每个她去过地方,但她终究已在江湖之外。
那山中七年,初时像温暖皮裘,裹紧便能挨过寒夜,后来却似渐渐生满荆刺,已不忍回想。
他已只剩下根梨枝,那是她当年临别时留下。
沈夫人忽道:“这根枝条,能给看看吗?”
“梁……虞兄,你没事吧?”柳原上前欲扶,忽地醒悟:先前他在山道上与那弦歌门弟子斗剑,也是凭虞凉声怪咳,才得以险中取胜。
虞凉道:“仓促出手,牵动旧伤,无妨。”心念动,察知她正看着他手里那根枯枝。她忽然轻轻道:“师弟,你修为已高到这般境地。”
虞凉惨然笑,无言以对。
当年杨逊逝后,他与师姐追随云陌游习剑,但因场变故,云陌游与两人失散,仅遗下式剑谱。他俩只来得及学入门剑术,便在蜀地山中住下,每日习武练功,参详剑谱。倏忽七年过去,怎奈剑谱过于玄邃,两人直钻悟不透。
直到十六年前他救沈铮,某夜练剑归来,撞见沈铮竟在研读剑谱,质问起来,师姐却说是她请沈铮看,她道:“师父曾说,天下学问到深处,道理都是样。沈公子博览诗书,兴许便能想通这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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