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听,心忖,果然猜出来。
却不好说解释话,只能保持着平和态度。
宣代云把听差打发走,望着白云飞说,「白老板,你看这气性,是不是没那大?也知道你和那边是朋友。你大概以为拿他们东西来,就会骂人,是不是?」
白云飞说,「年太太风度,向很好。」
宣代云低头,往自己裹纱布少截指头看看,干涩地说,「连自己身体灵魂都要抛弃,还在乎风度吗?现在,丈夫见,像见扫把星。他存着再去巴结海关妄想,不敢和闹翻。而呢,不能落发做姑子,也就不能不给自己稍存点颜面,所以并没有提出离婚要求来。所谓婚姻,也就这样活死人般地持续下去罢。至于跟多年张妈,她是变成不懂事地小孩子。白天也哭,晚上也哭。不管她怎样哭,心已经死,是活不过来。只是看她那双眼睛,总是要哭成瞎子,所以可怜她,将那几个广柑送她。」
你看戴着僧帽,其实头发还在,没有剃度。」
仿佛为让白云飞安心,还把僧帽边缘掀掀,果然露出里面青丝来。
白云飞松口气,这才坐下,叹道,「年太太,冒昧说句,你大概不爱听。你气性,也太大些。」
宣代云说,「何尝不是,也恨天生是这样性格。不但恨自己,也恨这个世界,到如今,除满腹恨,是无所有。难怪庵里师傅不肯让留下,这样怀着恨人,果然连尼姑庵也容不下。如今也就姑且穿这身,看看能否让自己心里清净些。你是不知道,心里时时刻刻,受着怎样煎熬。」
白云飞看看她,柔和地说,「倒不在乎穿什衣服,心里想开些,也就能清净点。对,今日,给你带些东西来。」
白云飞听她说得越平静,心里越觉惨淡,知道劝说是无用,但又忍不
宣代云说,「你肯登门,对已是莫大慰藉。只不过,你看这个样子,难道还有收礼心情吗?」
白云飞说,「也不敢送别,就是几个水果。从前年太太也常常送水果,想着送这个,年太太大概念点旧情,不会断然拒绝。」
他走过去,把纸包很诚恳地双手奉上。
宣代云道谢,自己把纸包接过打开,看见是四个广柑,不禁打量白云飞眼。
白云飞只道她猜出什来,恐怕要生气,正要说话,宣代云却拉铃,叫个听差过来,指着桌上说,「这有几个广柑,你拿去给张妈罢。告诉她,这是位白先生特意送来,再往前头几十年,只有皇帝才吃得起这逆时节鲜果呢。偌大人情,她可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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