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11 / 12）

049.

六里庄棵老树上有个大马蜂窝，已经不少年，粗略估计里头也得住着几万马蜂。马蜂常扰人，但这窝却没人敢捅，因为不知道打哪年传出来说法，说伤此蜂巢，村中最高龄者当日即亡。冯有道七十三岁那年，忽然听人说村里唯比他老那老头儿上厕所时掉茅坑里死，乐坏，之后第件事儿就是到院子里找棍儿。找着棍儿，就直奔那老树，对准马蜂窝，棍儿就给捅下来。

唯遗憾是太着急，忘捅完马蜂窝，马蜂并不会乖乖反省自己到底错在哪。幸好有旁边看热闹群众保护，可还是把脸都给蛰伤，看右脸还是冯有道，看左脸，像不懂事儿大茄子非要挂在那。

第二天，脸上还肿着冯有道不

讲，就说是，爹爹在山上做神仙，夜晚闲卧在老松下，白日里涧边饮清泉，山风吹得忧烦散，每日里只把那山景观，与那狼虫虎豹为朋友，共那熊罴獐鹿耍笑玩，有朝日寿数到，白云深处好长眠……”

唱着唱着，就听见有小孩笑声、拍手声，朱光琦牵着驴回头看，见驴上除老头儿，还有俩小胖孩儿，坐在老头儿怀里，哈哈地笑着，跟老头儿块儿唱。朱光琦仔细瞧瞧那俩小孩儿模样，个是他自己小时候样子，另个，是大哥。

朱光琦看呆，手里驴缰绳脱手，那驴就慢慢悠悠地驮着老头儿和那两个胖小子，往远处走去。驴脖子下铃铛，咣啷咣啷地响着，越走越远，越响越弱，等朱光琦缓过神来，已经听不见。

047.

沈三变度打算痴迷学武。是打算痴迷，不是真痴迷，但真打算过。

为此，他曾远赴各处深山，探访高人。探些日子，还真探到位，这高人姓马，叫马崇端，自称崇端道人。据说当年在大成公主府里当差，后来才专心修道，钻研武艺。这位崇端道人见沈三变骨骼清奇，当即大喜，亲传套私家绝世武功，叫“九死殒命拳”——第式叫“螳臂当车”，第二式叫“以卵击石”，第三式“飞蛾扑火”，第四式“羊入虎口”……

沈三变就学到这第四式。他把道人打顿，骂着街就回村。

048.

杨温柔身世确实是个谜，直有人说他不是凡人。有人去问他，他笑着否认，眯着眼睛。然后又忽然仰头望天，嘴里发出长串叽叽咕咕声音，跟短波电台串台声音模样。

也有人说常见到杨温柔在月明星稀夜空寥廓时高举着个黑铁炒勺朝向夜空深处，不断调整方向角度，嘴里偶尔还发出些轻轻呼唤。举就是大半夜，从屋顶上走下来时还经常眼泪汪汪。人家问他干什，他总是微笑着说：别理，吃饱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