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菅野遗孀封信就把雪子带到大垣来,都是由于过分信任这位女主人,认为事情既然进展到这步,她肯定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听她上面番话,幸子觉得不论是菅野家还是泽崎家,都太不把雪子这个人放在眼睛里。她这些话要是让雪子本人听到,雪子自然要生气,就连贞之助他们也会格外愤慨。不难想象那个百万富豪泽崎氏心目中是多瞧不起女家,连媒人都不要就写封信来要求相亲,甚至可以猜想他应邀前来态度是很不严肃。幸子觉得只要贞之助在她身边,就可以提出先调查男家身分,然后请个媒人按照定格式办事,用这种说给谁听都站得住脚理由作为挡箭牌,要求推迟相亲。可是幸子毕竟是个女流之辈,面对着正在兴头上菅野遗孀,不便多嘴多舌,而且还得顾虑东京那位姐夫处境,这样来,尽管苦雪子,终于只能对女主人说声多多拜托,由她去爱怎样办就怎样办,别无他法。
“雪子妹妹,你要是嫌热,就换去身上那件衣服吧。衣服也请你给脱掉……”
幸子回到“烂柯亭”,就使个眼色示意雪子今天不要相亲,自己也着手解腰带。可是无意之间又漏出声灰心丧气叹息,还不得不装做是由于天热而发出。菅野遗孀说有些不愉快话她不准备告诉雪子和细姑娘,她想起那些话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极力想忘掉今天这天。明天自会刮明天风,今天只管去捉萤火虫好。幸子习性是在这种时候从来就想得开,总不忘记立刻把心情转变过来。可是看到还蒙在鼓里雪子,自己心里就不受用。为排遣心里闷气,她从皮箱里取出波拉呢单衣和腰带换上,把脱下衣裳挂在衣架上。
“不能穿那件和服去捉萤火虫吗?”悦子怀疑地问。
“因为身上出汗,所以换件衣服。”幸子边答话边把衣架子挂到长衣架上。
第四章
夜里睡不着觉,可能是由于换个新地方,但主要还是由于疲劳过度。今天早晨比平时起得早,又冒暑在火车和汽车中摇晃半天,晚上又和孩子们起在漆黑田埂上起劲地来回奔跑,说不定足足走七八里地。不过捉萤火虫这件事在事后回想起来很值得留恋。幸子只记得在文乐座①看过次捉萤火虫木偶戏,舞台面是《牵牛花日记》里宇治川,木偶深雪和驹泽在楼船上说悄悄话情景。幸子总觉得捉萤火虫就得像妙子所说那样穿印花长袖绸衣服,襟袖飘拂在田野晚风中,手里拿着团扇来回追扑流萤,那情景才雅致。其实并不是那回事,那天晚上女主人说:“在黑暗田埂上和草丛中行走,会弄脏衣裳,请换上这个吧。”她给幸子、雪子、妙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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