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队长是农业大队管教干部。大队除正副大队长,还有四五个干事,劳教分子们把他们都叫队长。这是个管教干部中最凶狠人!夹边沟农场有些管教干部打人,但大部分不自己动手;这个袁队长亲自打,亲自捆人,打过多人,捆过多人。
他从驾驶室下来,大家都惊下,陈毓明马上迎上去问,袁队长,你来啦?袁队长不搭理他,背着手往土墩后边去。陈毓明知道他是
重体力活,只要车皮到,半夜里都要起床去装车,把百公尺外沙子抬到车上去,跑着抬他们已经累垮,这才另调拨人去把他们换下来。他们瘦弱身体需要更多营养补充,可是回到农场后却吃着二十四斤定量,而且是带皮原粮。这点粮食只够维持生命,哪还有力气劳动呀!
饥饿威胁对于高克勤、俞青峰和徐敬宣来说稍轻些,因为他们家境好,家里人不断地寄点炒面、饼干、罐头什,每顿饭后自己再补充点儿,可对于陈毓明和张家骥来说,却是巨大威胁:每时每刻处在饥肠辘辘之中,身体天比天虚弱。
于是,从第天拾粪开始,陈毓明和张家骥对于家属区垃圾堆就特别关注。
遇到垃圾堆就在里边翻腾很久,根萝卜呀,片菜叶呀,居民们扔出来块猪皮呀,都捡回来。每天晚上吃过饭之后,俞青峰在那儿吃饼干,陈毓明和张家骥就洗菜叶子,洗猪皮,把毛拔干净,然后煮烂吃下去。
对于陈毓明和张家骥捡破烂,俞青峰还表示过鄙夷:你们也不嫌丢人,在垃圾堆上翻来翻去,叫花子也不干那事。但张家骥嘴很厉害,他说,操,你当过大老板,家里有万贯家产,有人给你寄来。们家里穷,不拾垃圾怎活?民以食为天呀!俞青峰说,那还有人格问题,你总不能把自己降低到叫花子水平上吧?张家骥又说,操,叫花子怎啦,叫花子是自由公民,比你这劳教犯下贱?
俞青峰住嘴。
张家骥不光捡吃,他还在些工厂倒出来垃圾堆里翻来翻去,捡些钢筋呀铁丝呀电线呀,捡回来放在窑洞里。俞青峰嫌脏嫌乱,说他:你拾吃就行呗,把这些垃圾拾来干什?
张家骥说,拾垃圾碍你什事?他说,太脏,太乱。
为垃圾事两个人拌几次嘴,可是这个月底他们粮食断吃超,缺三天粮。就在大家垂头丧气筹莫展时候,张家骥把钢筋什背到废品收购站卖掉。买回来十几个议价烧饼,叫大家吃。再后来捡来垃圾,俞青峰也不嫌脏。
拉粪汽车半个月来趟,把晒干大粪拉走,同时捎来粮食和疏菜。八月底天中午,汽车又来,坐在驾驶室里还有个袁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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