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醉得厉害,人却分外安静,不唱也不闹,只是紧紧抱着秀芬。抱抱,手松,秀芬便想起身,去倒碗浙醋给他醒酒。可他警醒,手却抱得越发紧。抱着抱着,身子便慢慢儿移过来。硕大头,搁在秀芬腹上。秀芬被压得有些气喘,却纹丝不动地。
罢。老刘低下头,嘴唇动动,又说,笙少爷,你可是也有笔钱借给们当家?
文笙点点头。
老刘说,您要是不着急,便宽限们当家两天。您要是急,这个坏人出面做,和他说。只怕拖得久,会伤你们兄弟和气。
文笙说,老掌柜,与永安哥是管鲍之交。信他,他便不会负。
刘掌柜听,定定地看文笙,突然屈膝,跪下来,说,笙少爷,有您这句话,请受刘某拜。
蚕笼,便随老刘下去。
两个人站在“晋茂恒”门口。老刘看着他,却没开口。文笙终于问,掌柜这回来,是为柜上事?
老刘愣愣,这才说,笙少爷,是来辞行。
文笙心里惊,道,好好,为什要走?
老刘便笑,笑得发苦。声音也便有些发颤,说,是老,不中用,看不清这世道,当家不要。
文笙慌,也连忙蹲下来,嘴里道,老掌柜,你这是做什。
老刘在他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声音哽咽,笙少爷,您且应承,卢家业大,日后若有个不周到,万望别为难们当家。
在路灯底下,文笙执着刘掌柜手,竟是冰凉。半晌,老刘忽然仰天,转过身便走。文笙看着他背影,蹒跚地消失在暗沉夜色里头。
文笙回身上楼,打开门,秀芬正对着那笼蚕,怔怔地。她看见文笙,便将蚕笼阖上,喃喃说,这蚕老,快要上山。
秋分第二天,永安夜半方归,喝得酩酊大醉。
文笙说,掌柜,你是姚家老人儿,哪能说走就走。跟永安哥说去。
老刘摆摆手,说,罢,自打老太爷那会儿,在姚家做二十多年。当家要另立门户做生意,没人应声,又是跟出来。鞍前马后,自问不是老朽之人。可如今知道,再跟不上。
文笙想想,问道,可是出什事?
老刘低下头,叹口气,说,怕是您也知道,们在上海柜面,已经关张。柜上存货,都给当家拿去放利。如今钱不值钱,也是没法子。先前做黄金蚀太多,放布出去,虽也不是正途,算稳妥些。可不知是听谁,这些天他到处轧头寸,进许多东洋布来。来路不明,总是不放心,这抵上是全副身家。可当家,是连句话都听不进。
文笙也沉默,许久后才说,或许,永安哥是有分数。再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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