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文笙见秀芬慢慢地坐下来，眉头拧着，脸色忽然间变得煞白。她手捂在肚腹上，额头渗出细密
汗珠。文笙有些慌，与她说话，却看她摆摆手
秀芬犹豫
下，终于说，笙，嫂子央你件事情。
文笙停住筷子，看着她。
秀芬说，这些，都用不着，你替
当。
见文笙未应声，她叹口气，说，知道，你个少爷，这事不体面。可身子不方便，就算求你。
文笙想想，轻轻地说，嫂子，若是钱事情，们起想办法。用不着动这些压箱底东西。
边将手放在永安头上，抚摸下，将他额前头发撩上去，又抚摸下。
永安似乎睡着，没有声响，有些口涎从嘴里流出来，秀芬也不擦，任由得流在自己身上。
折腾到半夜，两人才扶着永安去睡。到天有些发白，文笙起夜，却看见秀芬坐在堂屋里。
天光黯然，仍辨出，秀芬穿着件华丽旗袍，上面手绣着大朵牡丹。牡丹赤红，开在银色流云之间，炫色夺人。只是，秀芬身子笨重，这衣服已穿不进，大襟便敞着。牡丹枝叶便也似低垂下来。秀芬手里夹着支烟，燃去半。在烟明灭间，她转过头。
文笙见她脸上，化很浓重妆。妆却已经残，眼睛沉沉影，也散，流道痕迹在惨白颊上，有些触目。
秀芬撑持桌子，边扶着腰站起来，看着文笙，眼里是灼灼光。她声音有些硬冷，说，嫂子求不动你
？
文笙避开她眼睛，默默地将箱子接过来。
文笙将秀芬东西带到“大兴”典当行，估价。然后回到自己柜上，按数支钱。多添些，特意有零有整，中午交给秀芬。
秀芬数都没有数，便放回他手里，说，这钱你留着。
见文笙脸诧异，秀芬说，笙，亲兄弟明算账，你永安哥欠你，来点点还上。眼下家里事，要人商量着才能办。你厚道，不在意，心里却有个疙瘩。你若不收下，叫如何开得口。
清晨，文笙下楼来，看桌上摆着碟煎馒头，碗绿豆粥。秀芬说，趁热吃吧。
文笙问，永安哥呢？
秀芬说，早就出去，不知去哪里。
秀芬缓缓地走回房间，出来时，手上捧着迭衣服，还有只小皮箱。她放在桌上，皮箱打开来，是琳琅首饰。在有些幽暗堂屋里，凛凛地闪着光。她顺手取出串珍珠项链，在胸前比划下，捏捏，又放回箱子里。
她将箱子阖上，推到文笙眼前。又端详那迭衣服，手伸进去，摩挲。文笙看见摆在最上头，正是她昨夜里穿那件。她说，这件织锦缎，穿着选过“沪风小姐”，就穿过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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