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难过日子。叶尼娅准备回古比雪夫。她假期快完。
她很怕向领导解释。因为她是擅自上莫斯科来,接连好几天她天天上监狱去,而且向检察机关和内务人民委员部写申诉书。
她生害怕官场,害怕写呈文,每次在换身份证之前她都睡不好觉,提心吊胆。可是近来似乎命运强迫她只能和公安局、检察机关打交道,只能和户口簿、身份证、传票、申诉书打交道。
姐姐家里有种很不自然安静气氛。
维克托不去上班,经常个人坐在自己房间里。柳德米拉从配给商店回来,总是心情很坏,很难过,说些熟人家属不和她打招呼。
样充满矛盾,讥笑知识分子多疑,不坚定。在年轻时也很鄙视这些特点。可是现在看法不同:有些人之所以能有伟大发明,能写出伟大作品,就因为他们不坚定和怀疑,他们做事情不比那些宁折不弯人少。如果有必要,他们也会赴汤蹈火,也会到枪林弹雨之下,点也不比那些刚强、宁折不弯人差。”
叶尼娅说:
“谢谢,维克托,你这是说小母狗吗?”
“就是。”维克托说。他很想对叶尼娅说些开心话。
“叶尼娅,又看看你画,”他说,“喜欢是,画里有感情,要不然就会像那些左派画家样,画里只有勇敢和革新,而没有灵魂。”
叶尼娅看出来,维克托神经十分紧张。他听到电话铃声就哆嗦,急忙抓起话筒。在吃午饭或吃晚饭时候常常突然打断别人话,说:“别作声,别作声,好像听到有人按门铃。”他便去开门,回来时很不自然地笑着。姐妹俩心里明白,为什他总是紧张地等待着门铃响—他是怕逮捕。
“迫害恐惧症就是这样害起来,”柳德米拉说,“在九三七年精神病医院里住满这样人。”
叶尼娅看到维克托天天
“哦,还感情呢,”柳德米拉说,“绿色男子,蓝色房子。完全脱离实际。”
“你可知道,”叶尼娅说,“马蒂斯说:‘用绿颜色时候,并不意味着要画青草;用蓝颜色时候,并不意味着要画天空。’颜色表现是画家内心感情。”
尽管维克托心想对叶尼娅说说开心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用取笑口吻插话说:
“可是埃克尔曼却说:‘如果歌德像上帝样创造世界,他还是把草创造成绿,把天空创造成蓝。’这话听说过很多遍,可是对用来创造世界物质另有种态度……是,所以知道,既没有颜色,又没有颜料,只有原子和原子之间空间。”
但是这类谈话是不多,大部分谈是战争、检察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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