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快走吧,首长,还是去喝您茶吧!”加工鲜鱼婆娘们笑出声来。
瘸子基里亚格恨恨地说:
“哎哟,这些泼婆娘!这些泼婆娘!真是不懂得道理!”于是瘸瘸上山坡去:所谓山坡,在鲍加尼达村和其他村舍都是指那些冒出水平线、被浪涛冲刷成阶梯冻土状河岸而说。瘸腿基里亚格拾级而上,伫立在河岸上,忧伤地凝视着前方。可能,他记起战争,也可能想起他昔日战友。荒凉冻土上升腾起湿闷雾气,愈入冻土带,雾气愈浓,它弥漫遮掩无边旷野和低矮草木,并且跟河流湖泊水气相混,成扑朔迷离片,后来,连这位歪斜右肩、棉坎肩上挂有奖章、动也不动地站立着狙击手也罩入浓重雾幔里去。
小阿基姆清除舱内积水,刮干净舱底,清除鱼鳞鱼脏等污物,再把垫舱板放回原处,桨板送
专等他们来烤干衣服。报务员兼看风水星相阿菲米娅·莫兹格莉娅科娃大婶,按岁数和脾性说来她可以做这里所有人妈妈,她向渔业劳动组合“总部”汇报本地段捕鱼数和人员、工具情况之后,欣然同意汉子们到她小小天地里歇歇,抽抽烟,听听新闻和音乐,聊天儿,然后打发他们各回自己处所睡觉。明天早,繁重水上作业还在等着他们。
而明天已即将来临,清晨阳光很快就要透过苔原上晓雾,穿过这昏濛濛小窗,进入蚊蚋乱舞、人们正在酣睡工棚。睡懒觉、补渔网、修理木船,到浴室洗澡——这只是逢到风恶浪险坏天气(本地人叫做倒霉天气),不出船时候干事。现在正值鱼汛旺季,在这儿,在叶尼塞河上,就像农民在大田上干活那样,熟夏收,要管年吃穿。
基里亚格继续在收鱼处待会儿,他木腿在地板上咚咚地来回响着,烟斗里火星明灭。他趁着酒兴,跟婆娘们吹牛。这些妇女原是趁夜凉蚊子少,从村里来到这儿加工鲜鱼。
“如果再能打死七个法西斯鬼子,本来就该授予英雄称号,但咋回来时走错道呢?……”
“莫不是你喝醉?”婆娘们故意逗弄瘸腿基里亚格。
“喝醉?你们说什来?怎可以瞎说气?!在火线上,狙击手都该像酸黄瓜那样好汉子!只有打从火线下来以后方可以喝点儿,休息休息。”
“那你是太急于赶路!……”
“赶到哪儿去?”
“找酸黄瓜下酒呗!”
“嗳,跟你们就像跟德国俘虏谈话似谈不到块儿去!尽叽里呱啦地乱扯!”瘸腿基里亚格绝望地唉声叹道,叹气过后下道严格命令:“注意,得把这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医院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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