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环顾自己之所在,就像看着幅画,画面里千百万细节中自有个隐秘图形。旦你看出来,就
就不可能有‘很久以前’‘回首往昔’之类说法。时间里不同时刻悬停在空间里,就像屏幕样被某个瞬间点亮;世界是由这些凝固瞬间组成,这些伟大元影像,们只不过是从个瞬间跳到另个罢。”
他停下休息会儿,因为他们正在上坡,后来,凯伦听到他气若游丝地挤出另段话:
“在现实中,不存在移动。就像芝诺悖论里那只乌龟,们并没有朝向任何地方,就算有所移动,们也不过是在片刻之内游走,没有尽头,没有任何目地。这个说法也适用于空间——既然们都同等置身于无限之外,那也就不可能有所谓‘某处’——任何事物都无法真正定在任何天,或任何地方。”
那天夜里,这次远足代价几乎让凯伦崩溃:他鼻尖和前额晒伤,只脚流血。有块尖利石头弹落到他凉鞋系带下面,他却没有感觉到疼。教授罹患动脉硬化已有多年,这次小伤必定是病症恶化严重症状。
她解这具身体,太解——皱缩,凹陷,干燥皮肤上有星星点点褐色老年斑。只有胸前还留有些灰色毛发,虚弱脖子几乎无法撑起他时刻颤抖头,脆弱骨头紧贴在薄薄皮肤下面,整个骨架像是用铝做,像鸟骨那轻。
有时候,还没等她帮他更衣、铺好床,他就已经睡着,她就只能小心地脱掉他外套和鞋子,然后把仍在沉睡他搬上床。
每天早上,他们都要遭遇同个问题——他鞋。教授有个让人烦恼小毛病:脚趾内生,他脚趾很容易发炎,红肿,趾甲上翻,把袜子戳出洞,刮擦在鞋子里更是疼。把这样只脚塞进黑色硬皮拖鞋里堪比无意义酷刑。所以,教授不惜切要穿露趾凉鞋,至于不露趾鞋,要在住家附近个鞋匠那儿定制,收下金额惊人款项后,鞋匠会为教授特制美观大方软皮鞋,鞋头部位隆起,让脚趾宽松舒适。
那天夜里,他发烧,可能是因为受日晒,所以,凯伦决定不去餐厅,叫客房服务送来晚餐。
早上,邮轮正驶向提洛岛,刷完牙,费劲地刮完胡子后,他们带上昨天茶点,起走上甲板。他们把糕点捏碎,抛进海里。那时还早,别人大概都还在睡觉。
但已不再有朝日红色光芒,日头闪耀着,时时刻刻铆足劲。海面呈现出蜂蜜般金色,显得稠重,海浪已息,阳光如巨大熨斗压下来,不让海面留有哪怕丝纹路。教授揽着凯伦肩膀,事实上,面对如此醒目、令人顿悟美景,这也是唯能摆出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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