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
石头上横刻着那八个字母：嗡嘛之哞耶萨列德！
这块石头上这八个字母刻在
朵莲花八个花瓣上，花瓣环绕辛饶弥沃祖师浅浮雕像：嗡嘛之哞耶萨列德！
这八个字母刻在祖师莲花冠上：嗡嘛之哞耶萨列德！
中妖魔鬼怪阿吾塔毗后来升
天。灵魂化入云中村后终年积雪山峰，成为山神。
以前祭山神，阿巴重述这个故事，心里满是云中村人骄傲，和对山神阿吾塔毗崇敬。今天阿巴心里却横生哀怜之情。云中村要消失。而在消失之前，云中村人也遭遇当年那些矮脚人那样无妄之灾。悲怆之情充满阿巴。他奋力地击鼓摇铃。他遍遍往祭火里投进糌粑、麦粒，添上新鲜柏枝。此时，阿吾塔毗已经降灵到祭火旁，和云中村子孙在起。除地震后永远离开云中村幸存者，该在云中村人都来。阿巴看不见他们，但他相信阿吾塔毗能够看见。阿巴想，如果鬼魂来得多，阿吾塔毗就不会发现还有些云中村人不在这里。他想，也许在阿吾塔毗眼中，鬼魂和活人是个样子。
阿巴喊：向山神献马！
他掏出从市场上买来千匹马。那是沓沓四方形纸片。上面印着献给山神骏马。沓百匹。阿巴把这些纸片奋力上抛，纸片飞上天空，在高处散开，在风中飘飘荡荡。那些纸马像鸟样在风中轻盈地飞翔。阿巴动作敏捷，接连不断把风马抛向天空。边高声呼喊：胜利！胜利！
阿巴高呼：胜利！胜利！
女人们留在原地，老人和孩子们留在原地，在祭火前歌唱舞蹈。少年男子，青年男子，壮年男子，上山去献箭。他们举着箭向山上奔跑，箭杆前端五彩旗幡迎风招展。他们嘴里发出尖厉啸叫，那是古代迎敌冲锋时震天呼喊。阿巴人扛着九支箭，气喘吁吁，不能像人举支箭那些轻松地奔跑啸叫。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半途停下。全村人箭都在他肩上，他仿佛听到身后脚步杂沓。阿巴想要第个到达。青草，青草间各色花朵在他眼前摇晃。平缓山坡在他脚下起伏。山脊上，站着白桦、云杉，丛丛栎树挤成团。他经过它们，让它们落在自己身后。然后，他看到祭坛。那个高高石堆。石堆上插着往年献上箭杆。箭杆已经被山风吹得东倒西歪，旗幡上色彩已经被雨雪褪尽，被风撕破，丝丝缕缕白色依然在风中飘扬。
阿巴眼里涌出泪水。他说：
该早点回来，不该这
晚才回来。
他来到祭坛前。
他跪在那里，大喘几口气，这才开口诵念刻在石头上八字真言：
“嗡——嘛——之——哞——耶——萨——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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