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骑
头牛。”
巧玲给吴摩西叫“叔”，不叫“爹”，这样称呼吴摩西，起先是吴香香
主意，后来叫顺嘴，就没再改口。吴摩西对自己叫啥都不在乎，才有今天“吴摩西”，对个外来
天天捂着肚子喊“哎哟”，个月下来，瘦得像个小鬼。姜虎只好又雇马车到开封“悬壶堂”。吃“悬壶堂”几服中药，虫子终于不见。脸上又开始出癍疹。又雇马车到汲县“回春堂”去看癍疹，前后去三次，吃“回春堂”二十多服中药，脸上癍疹才点点消退，人渐渐胖起来，有个人模样。场病看下来，前后花半年时间，百里之内药堂。算是跑遍。本是泡痢疾，蚂蚁般事，最后拐几道弯，变成头大象；本为图省事，反倒多花出去几十倍工夫，几十倍钱。更让姜虎和吴香香懊恼是，巧玲病是好，但从此落下个胆小。过去无法无天，现在变得胆小。她这胆小不是般胆小。般胆小是见啥怕啥，巧玲胆小是只怕外边，不怕家里。外面天黑她怕。街上有热闹，别孩子是往街上跑，巧玲是往家里跑。与别人家孩子闹别扭，别孩子打她，她不敢还手，只会哭，但在家里，似换个人。仍敢玩灯玩火，敢跟吴香香顶嘴；吴香香说东，她非说西，吴香香让她撵狗，她非撵鸡。但在家里仍怕天黑。吴摩西没“嫁”吴香香之前，她夜里得跟娘睡；吴摩西来之后。她只好个人睡，但夜里睡觉，屋里得通宵点灯。吴香香嫌她是夹尾巴狗，只会在家里汪汪，不太喜欢她。吴摩西进门之后，开始和巧玲不熟，两人互不来往；后来熟，倒有些脾气相投：共同不喜欢外边。吴摩西与吴香香说不着，与巧玲说得着。巧玲与吴香香顶嘴，与吴摩西不顶嘴，能说到起，哪里还用顶嘴？馒头铺蒸馒头要买白面，十天次，吴摩西要到四十里外白家庄老白磨坊拉面。县城也有磨坊，但白家庄老白磨坊面，每斤要比县城磨坊便宜二厘；面黑白，也差不到哪里去。斤差二厘，次拉两千斤面，也差出四块来钱。四块来钱，是卖天馒头赚头。所以十天次，要去白家庄拉面。从县城到白家庄，去时四十里，回来四十里，共八十里，套个毛驴车。要走天时间。吴摩西去白家庄拉面，就不用到十字街头卖馒头。去拉面时候，巧玲爱跟吴摩西去白家庄。吴摩西在别人面前不会说话，但跟巧玲在起，嘴倒变利索。赶着毛驴车，两人边走边聊。吴摩西问：“巧玲，昨晚做梦吗？”
巧玲：
“做。”
吴摩西：
“啥？”
巧玲：
“水淹床。”
吴摩西：
“你干啥？”
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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