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眼闭着眼对瞎妮来说都样,都只看见黑暗。巨大阴影笼罩着她,她开始失眠,整夜地坐在床上,捏捏伊马胳膊,摸摸伊马脸,把伊马弄醒后她就说:“儿呀,娘眼不好,你长大,给娘当拐棍,娘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伊马说:“娘,睡吧。”然而她又很不放心,说:“娘老,走不动,咋办?”伊马说:“娘背着你。”
白天,瞎妮觉得身边空荡荡,摸摸马扎,伊马不在。瞎妮歪着脑袋想想,摇摇头,叹口气。中午,还有黄昏,她固执地站在门口等伊马放学。她像棵歪脖树,风吹雨打全不怕。有次伊马放学后,公路上辆卡车驶过,瞎妮赶紧把伊马揽在怀里,惊慌失措地四处看,她胸脯因紧张而波浪般起伏不定,又装作平静似小声问:“车走啦?”叶子说:“婶
老鼠老鼠月,啧咂,猫来。
老鼠老鼠二月二,啧咂,没逮住。
老鼠老鼠三月三,啧咂,还有哩。
老鼠老鼠四月四,啧咂,跑远啦!
时间在她们眼里变得很有诗意,圈就是月。很快她们学会过家家,锅碗瓢盆树根菜叶摆地。胡豆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叶子:“当爹怎样,挑水,让给孩子打针。”叶子说“呸”,跳着朝他脸上吐口。她捧着小脸想会儿,抱起地上泥娃娃跑到伊马身边,她捂着伊马耳朵悄悄说:“们起玩。”
,骂却是五个人。
每个小孩都是骂人天才。他们从脏话中受到最早也是唯性教育。
天上掉把刀,砍你娘腰。
天上掉根针,挑你娘筋。
天上掉剪子,插你娘腚眼子。
她对伊马笑。
这笑,让伊马感动许多年。
第十五章疯子
瞎妮疯,不知不觉就疯。
她精神日渐恍惚,伸出双手像在梦游。走到井旁,就忘想干什。编筐时候,手指也没有以前那灵活。柳青说她老,安生说这是病,神经病。
天上掉杆秤,钩你娘腚。
在想像力丰富孩子眼里,天上似乎什都有,对方父母就倒霉,不会儿就被骂得体无完肤。有时,某位才华横溢小孩会突然说出句精彩话:天上掉件破褂子,烧你娘嘴巴子。
伊马是玩石子和弹珠高手,别游戏就无法参加,只能在鸡窝旁看别人玩。有段时间,胡豆常常模仿他走路姿势,并且惟妙惟肖,引得其他孩子哈哈大笑。从此,伊马不再玩游戏,变得更加孤僻。
伊马站在鸡窝旁,正午阳光下,他影子像小堆垃圾。
女孩子玩游戏比较文明。跳皮筋,砸沙包,还有逮老鼠。逮老鼠类似于丢手绢,也是围坐成个圈,拍手唱着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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