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瞧见石屏栏后有个人影,只见他白袍黑氅,是多明会修士。这是要讲道。巴尼不认得这位神父,只见他高高瘦瘦,脸颊苍白,头蓬乱浓密直发;看样子约莫三十岁,这个年纪般不够资格在主教座堂布道。之前祷告时候巴尼就注意到他,他似乎沉浸在神圣神魂超拔之中,激动地吟诵拉丁祷文,双眼闭合,苍白脸孔扬起向天;相比之下,剩下大部分司铎就像在履行乏味苦差事。巴尼问:“那人是谁?”
佩德罗这会儿已经把注意力重新投在女儿追求者身上。他答道
,知道全镇生意人都在观望他如何打理父亲生意,现在他自忖时机成熟。桑乔前天登门,证明大家认可他业绩,并且至少有个人乐意接手。现在向瓦伦蒂娜提亲正是时候。要是她答允,他除能娶到心中所爱,也和塞维利亚上流人物结亲戚,省得桑乔这种人虎视眈眈。
行人刚迈进教堂高大西门,迎面就遇见比利亚韦德家。卡洛斯对弗朗西斯科·比利亚韦德深鞠躬,接着冲瓦伦蒂娜露出热切微笑。巴尼瞧见这位小姐皮肤白里透粉,头金发,不似西班牙女郎,更像英国人。卡洛斯偷偷告诉巴尼,等他们成亲,他要为太太盖座高大凉爽新居,院子里有喷泉,花园里绿树成荫,不让太阳晒到她花瓣般脸颊。
瓦伦蒂娜也对巴尼露出愉悦微笑。父亲、长兄和母亲把她看得死死,不过她对卡洛斯流露出喜悦之情,这倒没办法阻止。
巴尼也有意中人要去讨好。他放眼四周,瞧见佩德罗·鲁伊斯和女儿耶柔玛;家中女主人已经过世。他挤开会众,对佩德罗鞠躬行礼,对方正气喘吁吁,虽然从他家到教堂没有几步路。佩德罗是个学者,他跟巴尼讨论地球有否可能绕太阳转动,而不是太阳绕地球转动。
比起他学问,巴尼更关心他女儿。他把百支蜡烛笑容投向耶柔玛;对方也报以微笑。
他开口说:“看见主礼是令尊朋友罗梅罗总执事。”罗梅罗最近步步高升,据说是腓力国王心腹。巴尼知道罗梅罗是鲁伊斯家常客。
“父亲爱和他争论神学问题,”耶柔玛说着,面露厌恶之色,压低声音说,“他对纠缠不休。”
“罗梅罗?”巴尼警惕地望向佩德罗,不过对方正和个邻居行礼,目光暂时从女儿身上移开。“纠缠不休,什意思?”
“他说盼着嫁人以后做朋友,还伸手摸脖子。吓得身鸡皮疙瘩。”
巴尼暗想,这位总执事显然是对耶柔玛动邪念,但可以理解:巴尼也动同样心思。不过他知道这话还是不说为妙,只附和说:“真叫人倒胃口。色心未戒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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