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百彩!这些年你吃爹、拿爹,比这多出百倍!这银子你拿回去喂狗,们再穷,也是何飞龙儿女,不是来你家讨剩饭花子!”
她忙止住弟弟,拽着急急离开黎家。可来到街上,再不知还能去求谁,茫茫然竟又回到自己家宅院前,却不敢靠近院门,只能坐在墙外柳树下那块青石条上。虽说那青石条又冷又硬,却是他父亲特意放在那里,晴热天,好坐着和街坊闲谈。坐在那里,好似回家、见爹娘般。
她和弟弟直坐到天要黑,幸而街坊个婆婆过来说,素兮馆何扫雪向愿救助孤贫女子。她再无别路,便带着弟弟寻到那里。何扫雪听她身世,立即收留他们姐弟两个,唤仆妇给他们安顿食住。
何扫雪每日要作画,阿菊自幼看父亲调色描图,常帮着研磨淘兑颜料,虽不是作画,却也不隔。何扫雪便让她替自己照管笔墨颜料。这差事原本算轻省,只是何扫雪事事极讲精洁,作画蘸笔时,连颜料碗沿儿都不多沾点。而且,她心虽善,面色却始终有些冷,阿菊在她跟前,个字都不敢多言语,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有丝毫差错,梦里都时常惊醒。
她弟弟何奋那年才十二岁,只跟父亲学些彩画入门浅近技艺。何扫雪说男孩儿留在素兮馆不妥当,便托碾玉装典如磋,收他为徒弟。可她弟弟才去个月,便逃回来,说典如磋弟子上百,个月通共没说上三句话,那些徒弟看他年纪小,又是杂间装何家子弟,便都欺负他,只让他做些粗杂活儿,哪里能学到丁点技艺?他气愤愤说:“爹是杂间装,也只学杂间装,便是饿死也不学其他装!”
何扫雪听,不但没恼,反倒笑起来。她与工部位侍郎官往来颇密,见何奋天资聪敏,又识得些字,便荐他去那侍郎官家里做个书童。她弟弟这回如愿,极知勤进。服侍那侍郎官几年,见识通熟许多官府体例。蒙那侍郎官照拂,后来做工部名书吏。如今已经任差三四年,早已熟惯。
阿菊自己虽然衣食有着落,却毕竟是好人家女儿,在这妓馆中始终难稳便。亏得行首史大雅做主,撮合她嫁给黄瓢子。
黄瓢子只是个黄土刷匠人,手艺又粗疏。若是爹娘在,绝不会让她嫁给他。但爹娘当年选几十上百个家,最终将自己许给那户人家,说是能保生稳靠,可最先往她井里丢石头便是那户人家,因此,阿菊再也不信门户。成亲前,史大雅娘子让她偷偷瞧过黄瓢子,虽然那模样有些丑,可见到黄瓢子脸上那笑容,她心里便已取中——那是最底处笑。
阿菊自己跌到最底处,深知其中苦。人在那苦中,若还笑得出来,只有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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