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哭腔说:“要去汴梁,要去寻二伯父!二伯父是京城大吏,刑部衙前开拆官,在三品京官儿手底下办大事,比爹更强。二伯父最疼,说最灵便,常唤去京城,跟着他发迹。你们谁愿跟去?”
众人望着他,都没答言。
“你们九个里头,认得半多,都在家瓷场做过工?你们三个在碾场——”黄三奇伸出左手尖细小指,挨个朝柳七、麻罗和乌扁担点过,又指向马哑子,“哑巴,你是驮釉灰,对不对?独眼,你是……淘泥?江老四,你是装坯?你上回偷瞧爹装窑,被打顿撵走?”
柳七有些吃惊,他们九个人中竟有六个在黄家窑场做工。场主黄藏怕手艺外泄,将窑场分隔成几个院子,道工序个院,让数百名工匠彼此区隔。每个工序要紧环节,只传给自己子弟亲族,严防雇工偷学。尤其是装窑时,生坯数量、位置与火道布排极有讲究,略有差池,则窑尽毁。因此,从不许外人偷窥。
黄三奇又望向解八八、唐浪儿和郑鼠儿:“只有你们三个没见过,不过不怕,不分新旧,只要路上伺候得好,到京城,定让二伯父赏你们个好差事,让你们好吃好穿,好歹也跟着风光回。”
大家听,互相望望,都是贫苦人,又都没有出路。麻罗先点点头,唐浪儿和乌扁担忙跟着点头,江四、郑鼠儿、解八八、田牛也相继点下头,马哑子缩在最那头,不知有没有点头。柳七自己则有些见不惯黄三奇那骄横样儿,没有作声。
“你们都愿意跟着?好!都带着。也让二伯父瞧瞧,不是丧家野犬,只剩个瘦影儿。脚骨都要断,再走不得路,你们几个去给寻顶轿子,天要黑,死也再不睡那大树底下,幸好昨晚没有雷,若不然早就被劈成焦骨头。今晚得找个舒坦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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