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卖那些在逃难时最有用东西:电筒、电池、防毒面具。银匠也在街头服务,卖不是银首饰而是“脖饰”:像狗牌儿似,上面为顾客刻上姓名,现卖现刻,这种生意时颇为兴隆,买者无非是为自己旦被炸死便于被亲属认领尸首!还有做不花本钱生意:能说会道吉卜赛流浪女人给那些惶惶然不知何日归天人们看手相,预卜在这场大难之中凶吉。当然,还有乞丐,盲人音乐家激昂地拉着帕格尼尼变奏曲《卡玛尼奥拉》,把这首在断头台上反,bao政、争自由名曲拉得悲悲切切,技巧是拙劣,情感却是真挚……
穆斯林葬礼
第十章玉劫(11)
亨特家那座哥特式尖顶红砖瓦小楼在晨雾中苏醒。连续几个月轰炸,伦敦不知道被毁灭多少建筑,死伤多少人。汽车被震上房顶;炸弹把九层楼房穿到底;压在房梁下母亲强撑着身躯保护着怀中婴儿等待援救,连续十几个小时背脊不曾弯曲;刚刚举行婚礼夫妇跨出教堂门便双双血肉横飞……这些新闻都已是平淡无奇。而奇怪倒是亨特家这座百岁高龄小楼竟然还没有轮上颗炸弹,它只在无数次哆嗦中甩掉房顶几块鳞甲,在饱经风霜腰身上张开几道裂纹,至今还挺立在东倒西歪邻舍之间。奥立佛几次动员全家都到地铁车站去过夜,沙蒙·亨特却懒得去,他半开玩笑地说这座房子有“灵”,上次大战就没倒,这次也可能挺得过去,实则是他认为躲避是盲目,有人就是在东奔西逃时送命,倒不如干脆“听天由命”。韩子奇也不肯走,这座房于里存着他从中国带来珍贵收藏品。中国人习惯于把宝贝藏在身边,而不愿存入银行保险柜,何况现在哪儿都不保险。韩子奇要守着这些东西,他也不可能每天带着到地铁站去过夜,天明再搬回来。他更不能丢下这些比性命还宝贵东西去“逃命”。最后致意见是把这些藏品,连同日用物品都搬到楼下地下室去,大家夜晚都囚禁到地下,白天再出来放风。只有把希望寄托于命运,如果炸弹不把楼基下厚水泥板敲碎,就别无所求。奥立佛以足够耐心把地下室好好儿地布置番,弄几张铁床,双层,单层——有人在做这种生意,把炸毁破房中钢筋拆下来,制成简易却牢固床,专门卖给人们住防空壕时使用。床上铺垫于,罩床单,把每个人日用品都搬下来,地下室里倒也住得“舒适”。平时大家难得这样挤在起,临时避难集体宿舍反而使人和人更加亲近。亨特照例是上床就呼呼大睡,韩子奇则常常彻夜难眠,睡不着时候,就和梁冰玉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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