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啜泣样子使忍不住哭起来。她像被哭泣惊醒似,抬起头看,示意过去。走到她面前,她替拭去眼泪,边对说:“你去睡吧。”她紧紧握着手,似乎舍不得离
裤子已捏在她手里,上校从头到脚是片晕人白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听到阿姨对说:
“睁开眼,老头子希望你来看看。”
睁开眼,看到阿姨苍凉地坐在床沿上,左手撑着身子,右手放在上校小腹上部,低着头,目光凝滞地盯着右手四周,轻轻又坚定地说:“你来看,这是三年前花几个月时间给他弄。”
愣着。她努下嘴,又说:“现在文身技术简易,村里都开铺子,学会。”
准备上前,仿佛已隐约看到她手下按着排墨绿色大字。但上前后震惊,几乎时有些晕眩,怀疑出现幻觉。没看到个字,看到是幅画,棵树,褐色树干粗壮,伞形树冠墨绿得发黑,垂挂着四盏红灯笼。为送上校踏上归途,房间里所有灯火都亮着,顶灯、台灯、油灯、蜡烛,包括心中记忆之灯,无不通明,以致把上校小腹上四盏灯笼也照亮,帮助可以清晰地看见和想见这幅画前世今生。毫无疑义,粗壮褐色树干是红色箭头演变,墨绿伞形树冠巧妙地把可能有排字覆盖,而从树冠钻出两根绿藤,挂落,是为串起四盏红灯笼,灯笼里隐隐含着蓝色火焰——这是要把女汉*名字烧死意思,而且绝对烧死,断胳膊缺腿,火光冲天,谁也无法让它们恢复真身。
痴痴地看着,欣赏着,感动着,泪水流下来。
阿姨在旁静静地对说道:“不能写上他要字,只能这样。想这也定是他要。你看这儿,这儿,”她指着树冠两处,那儿显明有隆起疤块,颜色发暗,“他曾试图把它们抠掉,但没成功。给自己剃头总是很难,人也总是想不周全,会有侥幸心理。早知这字会给他惹这大祸,别说剃头,即使割头想他也下得手。现在好,”她握住上校手,深情地呼唤着,“老头子,替你成全,你就安心走吧,下辈子你就放放心心娶。”
说着,她毅然决然地开始为遗体擦洗身子,擦完身子穿寿衣,最后盖上块白布,从头盖到脚,从头到脚用颤抖手熨遍,边噙着泪花对说:
“死人不怕冷,只怕脏。”
白布崭新,尘不染,在电灯和油灯、烛光交相辉映下,透出种暖色柔光,仿佛上校体温尚存。她遍遍默默又细致地用双手熨着白布,其实是在抚摸上校遗体,是副舍不得。注意到她泪水滴下来,滴在白布上,滴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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