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刘洪道枯坐窗前,听着夜雨淅沥,外加偶尔乌啼,思前想后,非但没有动笔润色个字,反而越想越多,到最后,甚至无端回忆起从靖康元年至今建炎九年,自己亲生经历差不多九年种种往事。
从靖康之耻悲愤,到骤然获任青州仓促,再到与兀术奋力战后惶恐,八公山上狼狈,江西谨慎勤恳,回到东京后忙碌与雪耻之心,再到今日这个局面……而且,转过来想,傍晚时跟郭仲荀提及那件事,也就是大宋之前
必然是东京那边眼看着夏税秋收,察觉到官家态度……只是,在下有点提醒,还请斟酌……官家那里未必只是疑虑于天灾人祸,怕也在忧心如今朝中上下体,有冒进之风!”言罢,仁保忠直接转走,只留下刘洪道怔在门前。
而等他关上门,回到窗前案旁,对上自己早就准备好文章却又犹豫起来,因为刚刚仁保忠给他提供个新、以前没注意到思路……那便是经过系列持续性清洗后,朝中上下基本上都是如自己这般主战,或者渴求北伐之人。
上到宰执、帅臣、尚书,中到自己、仁保忠、郭仲荀这种人,再到底下胡铨、虞允文等年轻新晋之辈,如果不主战、不想着北伐,或者说不主动转变立场,宣称北伐,那早就被淘汰。
事实上,仔细想想,从建炎元年算起,莫说黄潜善这种主和之辈,便是李纲、吕好问、许景衡,这种主守、主缓宰执也都尽数主动、被动为时局所驱。
再往下数,就更是如此。
譬如和自己经历差不多,但资历、年纪还要更大些,也是起逃到八公山赵明诚,就是因为不能战、不愿战,所以哪次朝局更迭都不能进。而朝堂之上,素来不进则退,他几次三番不能站稳立场,自然要滚回老家研究他金石学问……相较来说,什赵官家倾慕易安居士诗才给赵明诚招祸,在真正高层官僚这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御营大军之中也是如此,要是能打,要是敢打,最起码都是对北伐没有畏缩之态人。如岳飞、郦琼等对河北故地想发疯河北人,如李彦仙、马扩这般煎熬许多年,都快等红眼坚守之人,也同样不缺。
至于所谓持重将门子弟,也早就随着次次军事行动成功被再清洗下去,昔日辛氏兄弟门五统制,何等煊赫?如今他们幕属胡闳休都成为宁夏经略使,他们安在?与韩世忠、张俊并称苗刘之辈也都渐渐被排出御营。
某种意义上来说,官家在武林大会上说自己是被推着,也算是实诚话。
那这个时候,官家反过来持种稳重姿态,以防下面人不受控制,却也算是种合理帝王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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