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夏行营扎在距鸿沟不远
道河谷，晚炊熊熊篝火还没有熄灭，大片火光映照得河谷隐隐亮白，连天上星星都看得不清楚
。郑国随着蒙毅走到行营大帐前，看见篝火旁土丘上站着个熟悉身影仰望着星空，知道那定然是皇帝无疑。蒙毅没有说话，将郑国领进大帐便出来。未过片刻，皇帝进来。郑国正要施礼参见，却被皇帝制止。皇帝心绪显然不好，坐在大案前良久没有说话。帐中灯火闪烁着两颗白头，帐外篝火呼呼声清晰可闻。郑国也沉默着，等待皇帝开口。
“今日所见所闻，老令作何想法？”终于，皇帝说话。
“
“男人，服徭役去？”
“不是皇帝徭役，哪个男人敢春耕不下田？修长城，远哩。”
“娘，莫伤心，还有
……”少年低声句。
“你？你是没长大，长大还不是修长城！”女人突然气恨恨黑脸。
嬴政颇见难堪，时默然。
翻地女人停下手中活路，抬头拭汗同时瞥来人眼，黄瘦脸膛弥漫着种木然。女人淡淡道：“想买地？给你。反正没人种。”
“大姐，等不买地。等商旅只想问问农事。大姐是佣耕户
？”
“不是。”女人拄着铁耒喘息着，“地真是家。皇帝下那大狠劲，杀那多人，老封主跑得连影子都没，谁还敢黑买黑卖？而今，你想卖地都没人要。”
“为何啊？没有钱人。”嬴政向女人递过去个水袋。
“多谢老伯。”女人接过水袋，向脚边两只陶碗倒满，将水袋双手捧给嬴政，又转身对不远处少年喊句什。少年丢下铁耒飞步跑来，端起陶碗汩地口，立即惊喜地叫起来：“娘！黄米酒！”
“后生，你父亲高姓大名啊？”胡毋敬慈和地看着少年。
“父亲，吴广，走三年。”
“后生，你父亲会回来，不用很长时日。”
嬴政认真地对少年说句，又对女人深深躬，转身大步走。便装胡毋敬与郑国也是对女人深深躬，匆匆跟随去。路上，君臣谁都没有说话。
入夜初更时分，蒙毅到郑国帐篷，说皇帝召见议事。
“老伯好心人哩……”女人疲惫地笑。
“大姐，等出门带得多，这个给你留下。”嬴政将皮袋递给少年。
“老伯……”女人眼角泛出泪光。
“大姐，你家男人不在？如何不做牛耕？”
“你这老伯，像从天上刚掉下来。”女人淡淡笑，显然也想趁机歇息下，噗嗒声坐在田埂上，粗黑手不断拭着额头汗珠，“老伯啊，这几年谁家有男人？男人金贵哩。你咋连这都不知道？说牛耕，牛早卖，给男人上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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