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蔺相如番话便流传开去。
年多来,老廉颇肝火日旺。蔺相如不列
如吩咐,竟是照常前行丝毫没有回避之意。站在六尺车盖下蔺相如已经看见那熟悉雪白须发、飞扬大红斗篷与那顶粲然生光铜盔上将矛,脚下用力跺,驭手才将轺车匆忙驶进旁边条小巷。听见身后传来哈哈大笑,所有随行吏员与卫队甲士都愤然作色,惟独蔺相如浑若无事,竟在车盖下打盹瞌睡。
回到府中,掌管府务门客舍人却跟进书房,对着蔺相如便是拱:“上卿明察:今日之事,等不服也!”蔺相如笑:“何事不服,但说无妨。”门客舍人道:“等所以放弃亲朋而投上卿门下,只在敬佩君之铮铮风骨。今上卿与廉颇同爵而位列其右,廉颇口宣恶言,而上卿却回避逃匿,恐惧之情,庸人布衣尚且羞之,况于将相乎!等为君门客,实在汗颜无地自容,今日便请辞君而去也!”昂昂句,转身便走。
“且慢。”蔺相如挥手,“士不可屈节,自是来去自由。然则,你只答问,而后去留两由之,如何?”
“上卿但问无妨。”
“在你等看来,廉颇之威比秦王如何?”
“自是不如秦王。”
“尚算明白也!”蔺相如拊掌大笑,“夫以秦王之威,蔺相如犹公然斥责于天下君臣之前,而秦国大臣武士无可奈何。今相如纵然驽马,何独畏惧廉颇老将军之威势哉?所念不同,所持不同。究其竟,所念者:强秦不敢加兵于赵,便是有老将军与蔺相如在也。若两虎相斗,必是两败俱伤。蔺相如回避老将军,只是先国家之急,后己私仇,岂有它哉!”
思忖良久,舍人便是肃然个长躬:“在下谨受教。”
“相如言尽于此,舍人去留自便。”
门客舍人没有说话便转身大步去。他找到卫队,找到驭手,找到府中所有吏员仆役使女,向他们反复诉说蔺相如大义苦心,与卫队驭手仆役人等约定:决意遵从上卿之令,不与大将军府任何人滋生事端!上卿府邸终究是稳定下来,吏员卫士仆役人等但在邯郸遇见大将军府中之人着意寻衅,便是远远回避开去,竟丝毫没有懊恼之情。在看重名节尊严战国,尤其在国风剽悍决斗蔚然成习赵国,上卿府上下人等这种退让,便令各大臣府邸与邯郸国人大惑不解,时间竟是议论纷纷。各府邸吏员们纷纷私相盘诘嘲笑,上卿府吏员忍无可忍,终于将蔺相如番话和盘托出,末便是句慷慨激昂:“上卿心谋国,等岂能与上卿二心!”言谈之间,非但没有丝毫屈辱愤激,反倒是油然生出种忍辱负重而全大义凛然之情,听者竟是无不悚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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