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来时,嬿婉己经打扮停当,看不出常年卧病后那种消沉气色。永琰循例问嬿婉安好,又关心太医用什药,便道:“额娘若是夜里能睡得安稳,这病就先好五分。”
嬿婉怎能安睡,闭眼,就想起那年深夜,皇帝疑云深重地看着她眼。那是噩梦初始。
嬿婉笑笑,敷衍过去,但见儿子只低着头,便道:“你七姐姐和九姐姐是女孩儿,婚事额娘不能置喙也就罢,可你是额娘儿子,怎不能由
坐就出来,总比七姐姐好,每回进宮都不去拜见额娘,只当自己是颖贵妃生。”
永琰很能体谅七公主难处,温言分辩道:“也难怪七姐姐,自幼不在额娘身边。便是们,后来在擷芳殿长大,见得额娘少,也是生疏。”
和恪略略点头,算是能接受这说法。当日七公主大闹永寿宮,她是记得淸楚分明。甚至许多年后,她都记得七公主对生母评价——她是个坏女人,她与皇额娘死有扯不清干系。
幼年她,并未将这话放在心里,甚至深为抵触。可是这些年,生母在宫里左右为难,父皇对生母冷淡疏离,使她不得不去揣想,那背后真正原因。那些晦暗念头如蛛网蒙上心头,叫她烦恼,只得换话头,挑些喜事来说:“等你有福晋,让你福晋多陪陪额娘。喜塔腊氏也算大族,会是个明理贤惠福晋。”
永谈却苦笑:“额娘未必喜欢这门婚事。”
和恪有些吃惊,永琰会意,解释道:“你还不知道额娘脾气?什都想要最好。喜塔腊氏并非如富察氏、钮祜禄氏般乃名门望族。额娘终究抱憾。”
和恪这般韶龄女子心境,并不如嫔妃般辗转求存,心博宠,何况她天性温和,自以为天之骄女,自然不喜那些阴暗心思。听得生母心事,她也只是摇头,“难怪嫔妃不服,内外命妇笑话,额娘确是贪心不足些,还背着杀害皇额娘嫌疑。这些年,也不怪七姐姐厌恶额娘。”
儿女不言父母是非,和恪这番话,其实有些重。永琰很明她处境,和恪以和硕公主身份嫁入兆惠府中,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尊贵无匹。可这些年,谁不在私下说句,这样好女孩儿,若是出自颖贵妃或是庆贵妃肚子,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和恪说完,也有些黯然。她身浅紫云纹折枝桃花笑春风锦袍,衬得面容如晨间凝露青莲,明媚恬静,不可方物。永琰暗暗想,其实他们生母很少有这般恬和容颜。太多欲·望,自然让母亲面庞明艳无匹。可那样多欲·望,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吧。[花。霏。雪。整。理]
永琰抬头望着宫苑冬日暗沉沉天空,默然叹口气,便往永寿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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