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浑不觉陆渐心事,只顾舀甜粥,送入陆渐嘴里。陆渐脾胃不佳,吃小半碗,便已饱足,当下说道:“大师,弟子饱。”那哑僧转动眼珠,仍舀米粥,送入他日,陆渐不便推拒,又吃两口,胸腹胀懑,委实不能再吃,只得又道:
有许多心事未,叫人不能甘心。”想着咳嗽阵,竟又咳出血来,陆渐惨然笑,不由暗叹:“自身难保,别人如何如何,又哪儿管得许多?”可转念,又想道:“若无宁姑娘,尸骨已寒。如今她遭受这般变故,怎能弃她而去?即便无力帮她报仇,说几句安慰话儿,也是好。”想着又打起精神,扶着树木山石,向前挪去。
如此漫无目,走时许,陆渐腿沉如铅,沿途咳出大口鲜血,头脑渐渐迷糊起来,唯有个念头萦绕不去:“死?死,死……”这时间,阵梵钟传来,震山荡谷,余韵悠长。陆渐头脑为之清,不自觉循声走去,穿过座山谷,忽见群峦涌翠,流泉喷珠,山水之间,拥着座巍然古寺。
陆渐见水,顿觉口中干渴,走到水边,正要俯身,不期然眼前晕眩,头扎入泉水,再无知觉……
不知过几时,那洪钟忽又长鸣震耳。陆渐神志略清,睁开双眼,入眼处却是张丑怪面皮,头脑光光,雪自长眉垂至颧骨,鼻子原本挺直饱满,如今却只剩半个,道刀疤如血红虹蚓,从鼻至嘴,整张脸也被拉扯得歪。
那怪人见他醒来,不胜欢喜,咧嘴直笑,那张脸自也越发丑怪。陆渐吃惊道:“你,你是谁?”
那人却不答话,双手乱挥,眉开眼笑,陆渐见他举止怪异,不觉怔忡,又见他灰袍光头,派僧人装扮,想到昏迷前所见庙宇,心想这人当是庙中僧侣,或许白己昏倒泉边,便是得他搭救,当即肃然道:“多谢大师相救。”
那老僧盯着他嘴唇翕动,神色茫然,想想,从旁拿起两个黑乎乎窝头,送到陆渐嘴边,这窝头三分是面,七分是糠,本就难吃已极,陆渐伤后脾胃又弱,吃半口,便吐将出来。
那老僧呆呆,挥挥手,忽又阵风奔出门外。陆渐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沉吟片刻,欲要起身,却又觉身子无力,只得躺下。
不时,忽闻桂花香气,转眼瞧去,那老僧快手快脚钻进房里,手捧大碗热腾腾自米粥,来到床前,以汤匙喂入陆渐口中,陆渐尝半口,但觉滋味甜美,掺杂细碎莲米,粥内糖水是桂花蜜制,甜美之外,别有丝馥郁香气。
那老僧见陆渐咽下,张嘴直笑,这时陆渐蓦地发觉,老僧口中舌头只剩半截,顿时大悟:“无怪他不说话,敢情竞是哑巴。”心道这老僧也不知因何缘故断舌头,不由深深怜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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