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有段空白。
关于古墓中记忆,仅能停留在那个极其冰冷而绝望时刻,她
那夜,她子时末才抱着五册古书离开墓室原路返回,然后在走到那巨石长廊三分之二处时,她瞧见前面火光。
接着便是在无数个最深夜里,次又次折磨她那场噩梦。
她在墓中待得太晚,自沉睡中挣扎而醒蜻蛉终于猜测到她身在何处,来古墓中寻她。
如同每个不知古墓秘密探墓之人,蜻蛉点火把照明。火把高温和松脂香味唤醒墓底沉睡毒虫,亦唤醒墓中无处不在药毒。还好蜻蛉入墓不深,而成玉事先又做许多解药,能暂解二人身上之毒。
她们路奔跑,眼看就要渡过墓门近处那方化骨池,将毒虫隔在墓中找到生路,但池上唯那座索桥却不知被谁砍断。
可若要论及凡世之始,毕竟是太过遥远岁月,彼时遗骨如何能保存至今?故而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闪,便如朵浮云掠过渺无踪影。
她琢磨着季世子祖上也同南冉部通过婚,棺中之人约莫是季世子哪位先祖。
因此很快便不再纠结,专心寻找起南冉族藏在墓室中古书来。
事实上并没有汗牛充栋屋子书,也没有棺材书,连箱子或者架子书都没有。成玉找遍整个墓室,唯找出五册书来。
极古旧书,墨运于纸,线装而成,薄薄五本册子。但其上墨却数百年不曾陈褪,所用纸张数百年不曾腐蠹,装书之线亦是数百年不曾断裂。
为将她平安送到化骨池对岸,蜻蛉死在化骨池中。
她最后次听到蜻蛉声音,是她在她背后那句微哑急声:“郡主,快跑!”
她最后次看到蜻蛉身影,是自洞口透进来微光中,化骨池里猛然溅起白色水花。
蜻蛉死这年,不到二十八岁。
无论是清醒还是在梦中,成玉都不记得这夜她到底是如何从化骨池畔走到古墓外。
这着实令人惊奇,因此即便只找出这五册书来,成玉亦是兴致不减,翻来覆去把玩好阵,注意到书封上空无物,连个书名也无,就打算翻翻看每册书中都是什内容。
不曾想翻着翻着便迷进去,大约在子时三刻前,借着夜明珠幽光,成玉将五册书都读完,才反应过来她待得太久,是出墓时候。
这五册书,册山川地理,册史记传说,册奇门遁甲,册毒典,册蛊簿。她极喜前两册,后头三册看得似懂非懂,但也觉有趣。
在此后人生中,成玉曾次又次地责问自己,为何那时候她会忘记时辰,若她能提前离开墓室哪怕刻,兴许蜻蛉就不会死。
但所有这切都无法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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