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父亲説许多……”哥哥闭上眼,缓缓道,“与桓宓之事,令他愧悔不已。他説起自己年少时荒唐事,説他愧对母亲……那时他亦高傲狂放,深恨命运为人所控,纵然是名门亲贵,也样受制于天家,终生不得自由。王氏历代恪忠皇室,数百年荣宠不衰之下,不知掩埋多少辛酸。父亲心思,比先人想得更远,他不屑屈居人下,定要走到至高之颠,将家族权势推上峰顶,纵是天家也再不能左右王氏命脉!”
這番话似冰雪灌顶。
——是,這才是父亲,這才是他抱负。
对于父亲那样人,区区私情算得什。为达成所愿,他已经舍弃太多,连和哥哥也被他亲手推上這条不能回头路。
良久沉寂,终于忍不住问哥哥,“你娶嫂嫂,真是自己甘愿?”
,父亲仿佛生来就该是這个样子。
“谁年少时不曾有过荒唐事,多年之后,岂知后人如何看待你。”哥哥怅然而笑,“即便父母都做错过,那也都过去。”
“过去?”苦笑,若是真过去,這数十年怨念又是为何。
哥哥回头望住,“你真相信他们彼此怨恨?”
迟疑良久,叹道,“母亲以为那是怨恨……但不信父亲是那样偏狭小人,若説他做這切只是为恨……”説不下去,连自己都不愿听,更不能信!
“是。”哥哥毫不迟疑地回答。
却不能相信,“父亲将皇子妃硬夺给你,难道不是看中当年桓家兵权?”
或许母亲以为,父亲强逼子律正妃嫁给哥哥,是向皇家扬威,洗雪自己当年之恨。却无法如此天真——桓家论门庭声望,虽不能与王氏齐肩,但当年桓大将军手上却握有江南重兵。
哥哥沉默半晌,淡淡道,“父亲固然是看中桓家兵权,却也不曾勉强半分……娶桓宓,是自己意愿。”
哑口无言,想到哥哥对嫂嫂冷淡,想到嫂嫂抑郁而逝,乃至此后桓家迅速衰败,时间只觉凄惶无力。
哥哥望住,眼底有淡淡哀伤,“母亲直不懂得父亲抱负,她放不下自己愧悔,只得将切归咎于恨。”
霍然抬眸望向哥哥,“這是谁话?”
“是父亲。”哥哥静静看着,似有层雾气浮在眼底。原来母亲爱怨喜悲,父亲全都看在眼里,切洞明。而唯将父亲苦楚看在眼里,懂得体谅他人,不是母亲也不是,却是平素玩世不恭哥哥。
“這数十年,谁又知道父亲苦楚?”哥哥语声渐渐低下去,神情苦涩,“你可记得那年,和父亲起酩酊大醉?”
当然没有忘记,父亲和哥哥唯次共饮大醉,便是在嫂嫂逝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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