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蹲下身,“这冷天气,这小孩子,你这个当娘亲,舍得?难道不该交予相熟街坊邻居,自己人跑来跟喊冤诉苦?嗯,也对,反正都要活不下去,还在意这个作甚。”
妇人愣下,似乎打死都没有想到这位年轻剑仙是如此措辞,时间有些发蒙。
然后只见那个年轻人微笑道:“瞧你这抱孩子姿势,有些生疏,是头胎?”
妇人骤然间哀嚎起来,什话也不说。
陈平安双手笼袖,缓缓说道:“等会儿,是不是只要不理睬,与你擦身而过,你就要高高举起手中孩子,与说,不救你,你便不活,反正也活不成,与其害得这个可怜孩子辈子吃苦,不如摔死在街上算,让他下辈子再投个好
护小。”
当鬼宅大门打开后,那位白衣谪仙人真正现身。
原本起劲喧哗随驾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不少百余人哄而散。人流中多是自认遭无妄之灾、损失惨重富贵门户里边,那些个给家主派来此处讨要钱财仆役家丁,以及从随驾城各处赶来凑热闹地痞,还有不少想要见识见识什是剑仙任侠少年。
虽然人人都说这位外乡剑仙是个脾气极好,极有钱,并且受重伤,必须留在随驾城养伤很久,这长时间躲在鬼宅里边没敢露面,已经证明这点。可天晓得对方离鬼宅,会不会抓住街上某人不放?好歹是位什劳子剑仙,瘦死骆驼比马大,还是要小心些。
刚好有伙青壮男子正推着辆粪车飞奔而来,大笑不已,原本他们正为自己豪迈之举感到自得,很享受附近那些人竖大拇指、高声喝彩,推起粪车来,更加起劲卖力,离着那栋鬼蜮森森、无人敢住宅子不过二三十步路。结果那手持长剑白衣仙人,刚好开门走出,并且直直望向他们。
三位常年在随驾城游手好闲年轻男子,顿时呆若木鸡,两腿挪不动路。
不但如此,还有人从街巷拐角处姗姗走出,然后逆流向前,她身穿缟素,是位颇有姿色妇人,怀中抱有位犹在襁褓中婴儿,倒春寒时节,天气尤为冻骨,孩子不知是酣睡,还是冻伤,并无哭闹,她满脸悲恸之色,脚步越来越快,竟是越过那辆粪车和青壮男子,扑通声跪倒在街上,仰起头,对那位白衣年轻人泣不成声道:“神仙老爷,家男人给倒塌下来屋舍砸死,个妇道人家,以后还怎活啊?恳请神仙老爷开恩,救救们娘俩吧!”
妇人哭天哭地,撕心裂肺,似乎马上就要哭晕过去。
躲在街巷远处百姓开始指指点点,有人与旁边轻声言语,说好像是芽儿巷那边妇人,确实是去年开春成亲。
可怜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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