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低头凝视着灯光映照下书桌纹理,“人生,出现过很多岔路,走过绕路远路,但是不懂事有不懂事好。”
陈平安抬起头,“那就是当人生中遇到由衷敬重人后,知道他们站在哪里,会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为什,才能走到那个地方去,然后就简单,认准那个大方向,只管埋头做事,扪心做人,多想想自己爹娘,齐先生,阿良,如果遇到样事情,他们会怎想,怎做。再以后,其实直在学,想要把所有觉得别人身上好,都变成自己,就像个小偷。因为怕穷,太怕。要自己所有珍惜东西,都留得住
何事到临头,自己就变卦?这有些不像少爷心性。”
陈平安凝视着桌上那盏灯火,突然笑道:“朱敛,们喝点酒,聊聊?”
朱敛低头哈腰,搓手道:“这敢情好。”
陈平安拿出两壶珍藏桂花酿,挪挪桌上物件,隔着张书案,与朱敛相对而坐。
陈平安便将重建长生桥事,期间心境关隘与得失福祸,与朱敛娓娓道来。事无巨细,年幼时本命瓷破碎,与掌教陆沉拔河,藕花福地陪同老道人起浏览三百年光阴长河,就算是风雪庙魏晋、蛟龙沟左右两次出剑带来心境“窟窿”,也并说给朱敛听。以及自己讲理,在书简湖是如何磕碰得头破血流,为何要自碎那颗本已有“道德在身”迹象金身文胆,那些心扉之外在轻轻抠门、道别,以及更多心扉之外那些鬼哭哀嚎……
这本是个人大道根本,极其忌讳,本该天知地知己知,然后便容不得任何人知晓,许多山上神仙道侣,都未必愿意向对方泄露此事。
只不过陈平安说得云淡风轻,朱敛也毫无拘束,只是竖耳聆听,偶尔缓缓喝口酒。
陈平安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只小陶罐,轻轻倒出小堆碎瓷片,不是直接倒在桌上,而是搁放在手心,然后这才动作轻柔,放在桌上。
“这些就是被爹当年亲手打碎本命瓷碎片,在那之后,娘亲就很快病逝。当年拿到它们时候,整个人都懵着,就没有多想,它们为何能够最终辗转到手中,光顾着伤心。”
陈平安双指捻起其中枚,眼神晦暗,轻声道:“离开骊珠洞天之前,在巷子里边袭杀云霞山蔡金简,就是靠它。如果失败,就没有今天切。此前种种,此后种种,其实样是在搏,去龙窑当学徒之前,是怎活下去,与姚老头学烧瓷后,最少不愁饿死冻死,就开始想怎个活法,没有想到,最后需要离开小镇,就又开始琢磨怎活,离开那座观道观藕花福地后,再回头来想着怎活得好,怎才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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