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桑桑鬓间
那朵小白花依然娇嫩欲滴，新鲜如初。
青叶渐厚、白花渐萎，并不意味着凄凉，也可能是丰收，因为只有花落时才会结出果实，没有过多长时间，树间便结满
青梨。
宁缺这才知道，崖畔这棵树竟然是梨树。
他伸手在枝
宁缺说道：“所以你当年便离开悬空寺，回到长安。”
黄杨大师说道：“不错，像
这样离开悬空寺僧人还有很多。歧山大师少年时便通读所有佛经，悟所有佛法，被悬空寺当时首座视为不二传人，然而大师不忍见峰下黎民苦楚，最终破山门而出，去烂柯寺。”
宁缺看着殿里这尊金身佛像，想着瓦山洞庐里久劳成疾歧山大师，沉默很长时间，说道：“不忍之心，才是佛心。”
……
……
心？真能入禅定？”
黄杨大师说道：“绝大多数寺中僧人，终其
生都未曾到过峰下。”
宁缺说道：“但他们不是傻子，很清楚峰下世界如何，而且悬空寺也要入世，那些去往人间僧兵，或像你和七念样强者，要出天坑，便必须经过原野，你们眼中，怎
能没有那些可怜人？”
黄杨大师说道：“你说有理，悬空寺传承无数年，自然会有真正慈悲高僧大德，哪怕违反佛祖戒律，他们也想做出改变，然而他们都没有做成，最令那些高僧大德感到茫然是，当他们试图做出改变时候，峰下那些人竟会变得无所适从，苦难竟仿佛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依赖。”
宁缺说道：“信仰便是瘾，要戒除，最开始时候自然难免痛苦，然则怎能因为时痛苦，就这样放手不管？”
宁缺回到那道偏僻崖坪，拔开青藤，来到莲生旧居前树下。
他不知道这是棵什树，只记得前些天来时，整棵树只结朵白花，被风吹到他肩头，现在正插在桑桑发鬓间。
只过数日，这棵树上便结满小白花，在并不繁密青叶间吐蕊展瓣，散发着极为清怡花香，混入清风渐行渐远。
桑桑走到他身旁，就像她前些天说那样，无论宁缺在哪里，她都能很轻易地找到他，绝对不会让她走丢。
山崖间清风拂过，青叶和小白花微微颤抖，以肉眼可见速度，青叶渐厚，小白花渐渐枯萎，画面显得极为神奇。
黄杨大师说道：“可如果佛国都开始崩塌，又能怎管？”
宁缺说道：“这等鬼地方，塌便塌，何必去管。”
黄杨大师无奈摇头，心想你身为方外之人，这般想自然无错，然而寺中僧人身为佛祖弟子，又怎能眼看着佛国毁灭？
宁缺又道：“若那些高僧真有慈悲心，又如何能忍？”
黄杨大师说道：“不能忍，又无法管，便只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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