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慈目光微微紧,盯住颈骨。
颈骨位于肩骨上际,乃是头之茎骨,有天柱骨之称,从上往下共有七节。宋慈盯视之处,是颈骨第节,那里有丁点淡红色,是处极其微小血荫。
但凡有血荫显现,必是生前所受骨伤。可宋慈乍看,血荫处似乎
定自若地候在宋慈身边。辛铁柱和众武学生还是头次见,个个伸长脖子,看得屏气凝神。
竹林里雾气在点点地散去。待到浓浓白雾只剩薄薄层时,宋慈终于将整副骸骨清洗干净,依照人体串好定形。这时旁土坑也已烧到发红。葛阿大等劳力同样是轻车熟路,先去除坑中炭火,再将二升酒和五升醋均匀地泼入坑中,时间热气蒸腾,刺鼻至极。几个劳力抬起摆放骸骨竹席,小心翼翼地放入土坑里,再拿来草席,严严实实地盖在上面。
又轮等待开始。
宋慈不时地触摸土坑周围泥土,只有当泥土完全冷却后,才能揭开草席查验骸骨。这次等待时间过长,众武学生开始交头接耳,葛阿大等劳力也在旁闲聊起来。这些说话声钻入宋慈耳中,他听见众武学生之中,有在议论他开棺验骨,有在揣测刚才那群黑衣人来路,还有在争辩当前北伐局势,至于葛阿大等劳力,闲聊却是这两天在柜坊赌钱输赢,以及葛阿大撞鬼事。聊起撞鬼事,葛阿大立马神气起来,道:“便是喝再多酒,那也不会看花眼,那晚就是骷髅爬坡,是看得真真切切!还有侍郎桥那事,真就是撞见无头鬼,你们可别不信。”几个劳力都忍不住发笑,显然不信葛阿大鬼话。
葛阿大嗓门大,说话声音响,宋慈听,不由得微微怔。
时间在点点地流逝,竹林里仅剩点薄雾慢慢散尽,日头升起,林间阳光渐明。宋慈触摸表土,泥土终于彻底冷却。他吩咐葛阿大等劳力揭开草席,将紫草骸骨抬出土坑,直抬到竹林外,放在片可以照射阳光开阔地上。
刘克庄不等宋慈招呼,立刻撑开红油伞,罩在骸骨之上。
宋慈凑近伞下,目光在根根骨头上缓慢地游移,仔细验看有无血荫,嘴里唱报道:“顶心至囟门骨、鼻梁骨、颏颔骨以至口骨并全;两眼眶、两额角、两太阳穴、两耳、两腮颊骨并全;两肩井、两臆骨全;胸前龟子骨、心坎骨全;两臂、两腕、两手及髀骨全;左右肋骨全;两胯、两腿、两臁肕并全;两脚踝骨、两脚掌骨并全。”
刘克庄运笔如飞,依着这番唱报,如实书填检尸格目。
宋慈验看完骸骨正面,并未找到任何血荫,于是将整副骸骨小心地翻转过来,背面朝上,再以红油伞遮罩,继续验寻血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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