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百姓和群臣将他捧上高位,和他统治他们将他们视作自己敌人并不矛盾。
当两人终于登上山峦之巅时,顾衍才轻笑着回头看落在自己身后半步学生,坦言道。
“阿政,你敌人是天下啊!”
嬴政睁大眼睛,瞬间,清风过山岗,明月照大江。
此时顾衍,好像进入某种状态,嬴政分辨不明。
他身后是层层云海,阳光像是王尔德笔下绚丽舞步和凝结血海,而他处在高山之巅,四海无人处。初升晨光映在他脸上,半边脸都沉在阳光中,又有半边脸都浸在黑夜里。就像是幅深切油画,色彩浓艳又光影暗错。只可惜他世界没有王尔德,没有油画,更没有光影。只有盘螭龙纹交叠,连身饕餮张牙舞爪。只有诗经楚辞,只有水墨丹青——哦,连水墨丹青都没有。
说是采菊,但没有个人真正去欣赏山脚下菊花。
顾衍和嬴政车架留在山脚,两人步行上山。既然上山,自然也想看看日出,顾衍便和嬴政起在晨光未明时登山。
路上,顾衍没说句话嬴政也没说。山峦慢慢浮现在两人眼前,顾衍看不到他也不需要看见,他希望嬴政懂。
江山在两人脚下蔓延,连同寄宿在土地上百姓起,辛勤民族不分昼夜劳作,只为糊口。达官显贵挥金如土,歌舞曼华,坐享祖先遗产——即使在秦国这样爵位不世袭国家,也很难阻止阶级固化。
就像顾衍家,即使祖父作古可父亲依旧能靠自己能力得到爵位。因为祖父在世时就将路铺好,更不要说在这个人均识字率低可怕时代,他们这种贵族家学是很多读书人可望不可及。
“唯有教之忠义,放才保帝位万年。”顾衍看不见嬴政表情,自顾自继续说,“心知你所图,‘王’,‘帝’自是不比你之将来。但阿政啊,皇位、帝位并不是自封啊——”
顾衍叹息声音好像要消散在江山中,但嬴政听分明。想起前世自己自封‘皇帝’时意气风发,又想到看到秦国大厦将倾时山河动荡。
皇帝,不是自封吗?
可——若为帝者与天下为帝,又如何让群臣将他捧上皇位?
可能是种族天赋,也可能是嬴政自己天赋再加上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位皇帝经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们天生比平民靠近权力中心。
可这不正常,固化阶级只会让矛盾激化。而百姓不满就像是隐藏在人群中炸弹,随时都会被引爆。
堵不如疏。
上个月两人关于普及识字事情看似达成统,可顾衍并没有满足。如果不能推动科举进行,将上升空间扩展部分,他前面所作任何努力都显得意义甚小。
顾衍所图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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