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知道内衫被汗浸湿粘在背上,双股颤颤到几乎要用尽他全身力气才能稳定它。
走到殿内,顾衍无视其他人视线,跪下膝行几步在礼仪范围内停下来,“臣顾衍,受诏前来拜见秦王,大秦万年。”
“少府送物件到寡人这里,听闻是顾太保之作?”秦王老迈声音传来,他没有要内侍官来传话,而是自己亲口诘问,“卿可识得?”
内侍托着铜禁快步来到顾衍身边,顾衍低头垂眸只能看到眼前三寸地,听到声响也没有抬头,反而是内侍将禁放在他眼前。
铜禁上盛赫然是顾衍交给吕不韦贩卖纸,供给贵族印花纸和平民普通麻纸都有。
上次如此郑重其事穿过层层宫阙,条条廊道跪在殿下还是去年秋天。当时顾衍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再有面见秦王机会,只是时也运也,他没想到又次跪在这里。
与上次不同是,他眼睛已经好很多,已经可以分析出浅薄人影,也不再需要调动所有感官来应付繁琐礼节。而且,这次他位子理应比上次靠前,应该在大殿里。
之所以说是‘理应’。
是他已经在大殿外跪个时辰,没有人叫起。如果他还是普通士人,秦王自然不敢这样折辱他,但他受太保职那就是秦王内宫*员——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家老、女师这样人物。若是犯错,被冷落些也是合情理,更何况是这个国家最尊贵家族呢?
但,错在何处?
“是臣之作,王太孙年幼不可长端书简,又勤勉非常,终日脱力,怜其刻苦便做此物以减其负担。”秦王既然直接问他,那必然是知道吕不韦最近动作,也很清楚纸用法。顾衍直接将起因推给嬴政,认下他做纸,“早年读些杂书,
夏末秋初,炎热还未完全褪去,天却高很多。青砖路被太阳晒发烫,顾衍却神色不动保持着叩拜礼姿势。鼓乐声不停,代表着秦王也在大殿上等着他。
嬴政没有和他来,也不在王宫,如今王太孙政可是咸阳城名人,明明只有十岁但不少老臣都以及暗地里讨论他若是继承大统必有穆公之能。
所以说他教育并没有出现什问题那哪里招惹这位亲王不快呢?顾衍在心里头琢磨着,同时也要忍受着灼热阳光。当然秦王可能也不是为惩罚他,不断有臣子从大殿内走出,看样子秦王政务也非常忙碌。
他只是没有叫顾衍起来罢。
“顾太保,快快请起——”内侍尖锐声音忽然刺痛顾衍耳膜,然后他才镇定再拜后起身,连串唱和声高呼顾衍名字和官号,层层递进内廷宫殿,而少年人仪态端庄,风姿绰约踏过节又节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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