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兰说：“厂里从打第二次投产就开始赔钱。那些机器就像要吃人，每天张着血盆大口。厂里不挣钱，村里日子就不好过。
若拿
，就没别人
……”
她声音在瓦砾上随风打滚，
波波地在眼前跃动。
点点头。这就是朱玉兰。朱玉兰就是这个样子。
朱玉兰用袖子抹抹脸，继续说：“你知道，是不信神鬼人。从小就胆子大，只要听说哪里有鬼定要跑去看究竟……可最近
怎
办？”
朱玉兰说：“政策是宅基地换房，z.府不给换，责任不在。那只能永远住在这儿。儿媳和姑爷回来都有地方安顿，们可以活成个大家庭。”
说最后句话，朱玉兰脸上有温馨笑意。虽说那笑意薄得像张纸，但还是让人心里温暖下。不得不说，朱玉兰想法可以是个想法，而且涵盖她真实、最本分愿望。可知道她愿望达不成，她不能活在自己理想里。话里就有另外况味：“你也知道……大局是不能改变。这片都有整体规划。因为你家，整个工程都在拖延。而工程拖延天，损失就无法估量……”
朱玉兰有些激动，嚷：“没人考虑利益，为啥要考虑别人利益？这辈子，为别人考虑还少？小魏你说，是那种自私人！”
朱玉兰手里瓦刀赌气样地在青砖身上敲打，突然用力，块青砖被拦腰砍断。
有点不好受，因为朱玉兰不好受。不想因为缘故让她不好受，这不是本意。沉默地搬起块砖，放到身后砖垛上。丝凉风突兀地把缕头发贴在脸上，从头发空隙，看见朱玉兰高粱饼样脸膛被股泪水冲出沟壑，那泪水像溪流样。
“知道为啥不当书记？”朱玉兰很响地擤把鼻涕，抹到砖头上。
赶紧洗耳恭听。
朱玉兰说：“小梅住院时候，村里正在搞电网改造，离不开人。没有时间陪小梅，小梅病情他们也直瞒着，想拖到工程结束。直以为就是血小板问题……实在瞒不住，才告诉实情。紧赶慢赶，还是没见到丫头最后面……把小梅抱着，死都不撒手……声也没哭……就想跟丫头起走，起进那个火化炉……天也不想活……不想活……后来虽然人活过来，却像丢半条命。记性差，啥也记不住。人总犯糊涂。有时为早晨吃没吃饭，会想上午……到镇里说，当不书记，停职吧。镇里同意。把所有债务交割清楚，该还还，该补补，只是自己，分也没拿回来，分也没拿回来……”
轻声问句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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