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没说完,吴荪甫已经转身,气冲冲地就赶向那池子边去。高升和李贵在后边伸舌头。
池子边那种冶荡幽怨空气立刻变为寂静紧张。那四个人都感觉到现在是那“风,bao”中心直向他们扫过来,说不定要挨顿没来由斥骂。林佩珊顶乖觉,扭腰就溜到那些树背后,掩着嘴忍住笑,探出半个头,尖起耳朵,睁大眼睛。阿萱在这种事情上最麻木,手里还是托着他那只近来当作宝贝什“镖”,作势要放出去。四小姐蕙芳低着头看池子里浮到水面吐泡沫红鲤鱼。很知道丈夫脾气吴少奶奶则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微笑。
吴荪甫却并不立刻发作,只皱着眉头狞起眼睛,好像在那里盘算先挑选什人出来咬口。不错,他想咬口!自从他回家到现在,他那肚子,bao躁就仿佛总得咬谁口才能平伏似。自然这不会是真正“咬”;可是和真正“咬”却有同样意义。他狞视会儿,终于他眼光钉住在阿萱手掌上那件东西。于是沉着声音发问。正像猫儿捉老鼠,开头是沉着而且不露锋利爪牙。
“阿萱!你手里托着件什东西?”
似乎心慌,阿萱不回答,只把手里“宝贝”呈给荪甫过目。
身就跑进客厅去。他猛又感得自己,bao躁未免奔放到可笑程度,他向来不是这样。但是客厅里强烈电灯光转使他更加,bao躁。那几盏大电灯就像些小火炉,他感到浑身皮肤都仿佛烫起泡。并且竟没有个当差伺候客厅。都躲到哪里去?这些懒虫!吴荪甫发狂似跳到客厅前那石阶级上吼道:
“来个人!混蛋!”
“有。——老爷!——”
两个声音同时从那五级石阶下应着。原来当差高升和李贵都就站在那下边。吴荪甫意外地怔,转脸去尖利地瞥他们眼,时间想不出什话,就随便问道:
“高升!刚才叫你打电话到厂里请屠先生来,打过没有!
“咄!见你鬼!谁教你玩这把戏?”
吴荪甫渐渐声色俱厉;但是阿萱那股神气太可笑,吴荪甫也忍不住露下牙齿。
“哦,哦,——找老关教。”
阿萱口吃地回答,缩回他那只托着“镖”手,转身打算
怎还不来!”
“打过。老爷不是说叫他十点钟来,屠先生为还有些事,得到十点半——”
“胡说!十点半!你答应他十点半?”
吴荪甫突又转怒,把高升话半路吓住。那边池子旁四个人中林佩珊却又曼声唱那支凄婉小曲。这好比在吴荪甫怒火上添油。他跺着脚,咬紧牙关,恨恨地喊道:
“混蛋!再打个电话去!叫他马上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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