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刚才说什‘多头’呀,‘空头’呀,是老听得人家说,可是不大明白。”
“哈,哈,那你打听到。傻孩子!‘多头’就是买进公债,‘空头’就是卖出。”
“那他定是‘多头’!”
眉卿忽然冲口说这句,就吃吃地笑。她自己并不觉得这句话是撒谎:老赵不是很有钱?有钱人定买进,没有钱人这才要卖出去呀!在眉卿小姑娘心里看来,老赵而弄到卖什,那就不成其为老赵,不成其为女人所喜欢老赵!
“呵,呵,当真?他是‘多头’?”
大赦,跳起来伸个懒腰,又想想,就踱到女儿房外来。房门是虚掩着。冯云卿先提起喉咙咳声,然后推门进去。眉卿坐在窗边梳妆台前,对镜子在那里出神。她转过脸来,见是父亲,格勒声笑,就立刻伏在那梳妆台上,藏过脸。
风在窗外呼啸。风又吹那窗前竹帘子,拍拍地打着窗。
冯云卿站在女儿身边,看着她头黑发,看着她雪白后颈,看着她半扭着细腰,又看着她斜伸在梳妆台脚边对浑圆腿;末,他满意似松口气,就轻声问道:
“阿眉!那件事你打听明白?”
“什!”
冯云卿惟恐听错似再问句,同时他那青黑老脸上已经满是笑意,他心卜卜地跳。
“当真!”
眉卿想想说,忍不住又吃吃地笑;她又害羞似捧着脸伏在那梳妆台上。
这时窗外阵风突然卷起那竹帘子,拍声,直撩上屋檐去。接着就是呼呼更猛烈风叫,窗子都琅琅地震响。
冯云卿稍稍怔,但他立即以为这是喜讯;仿佛是有这两句:“竹帘上屋面,主人要发财!”他决定要倾家掷,要做“多头”;他决定动用元丰钱庄上那“神圣”万银子,眉卿“垫箱钱”;他从女儿房里跑出来,立刻又出门去。
眉卿突然抬起头来说,好像吃惊似全身跳;不,她实在当真吃惊,为直到此时经父亲那问,她方才想起父亲屡次叮嘱过要她看机会打听那件事,却向忘记得干干净净。
“哎!阿眉,就是那公债哟!他到底是做‘多头’呢,还是‘空头’?——”
“哦!那个!不过,爸爸,你话有点不明白。”
眉卿看着她父亲脸,迟疑地说;她那小心里却异常忙乱:她是直说还没打听过呢,还是随随便便敷衍搪塞下,或者竟捏出几句话来骗骗。她决定用随便搪塞办法。
“话?哪些话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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