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甫怫然皱下眉头,可是也就不再说下去;他看低眸沉思少奶奶眼,就跑出大餐间,跳上停在大客厅阶前“保险”汽车,带几分愠怒口气吩咐四个字:
“到总会去!”
入日本人造丝就有万八千多包,价值九百八十余万大洋呢!而现在,厂丝欧销停滞,纽约市场又被日本夺去,你们都把丝囤在栈里。面大叫厂丝无销路,面本国织绸反用外国人造丝,这岂不是中国实业前途矛盾!”
范博文忽然发这篇议论,似乎想洗洗他浪漫“诗人”耻辱。
但是吴荪甫并不因此而减轻他不友意,他反而更觉得不高兴。企业家他,自然对于这些肤浅国货论不会感到满足。企业家目是发展企业,增加烟囱数目,扩大销售市场,至于他生产品到外洋丝织厂内转身仍复销到中国来,那是另个问题,那是应该由z.府主管部去设法补救,企业家总不能因噎废食呀!
“这都是老生常谈罢。”
吴荪甫冷笑着轻轻下这个批评,耸耸肩膀就走出去。但是刚跨出小客厅门,他又回头唤少奶奶出来,同她到对面大餐间里,很郑重地嘱咐道:
“佩瑶,你也总得把阿珊事放在心上,不要由她每天像小孩子似味玩笑!”
吴少奶奶惘然看着她丈夫,不很明白这话里意思。
“博文虽然是聪明人,会说俏皮话,但是气魄不大。佩珊常和他在处,很不妥当。——况且二姊曾经和说过,她想介绍他们老六学诗。依看来,仿佛还是学诗将来会成点名目。”
“哦——是这件事?由他们自己意思罢!”
吴少奶奶看她丈夫好会儿,这才淡淡地回答。她固然不很赞成范博文——这是最近两三天来她忽然转变,但她也不赞成杜学诗,她另有她片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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