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不是没想过要坚强、要好好生活下去。但想到自己未来人生再没有江暮漓存在,便只有恐惧排山倒海般袭向他。
怕得快要死
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失去至爱阴影中走出来,他真做不到。
手指上订婚戒指与灵柩相磕碰,发出坚硬而轻微声响。
温衍摘下戒指,动作很慢,仿佛这枚戒指已经成为他血肉部分,有种活活撕裂剧痛。
温衍以前总喜欢摸着他头发入睡,睡着也不肯放。
江暮漓就为他把头发蓄长,好让他抓起来更加舒服。
他是条漂泊无定小船,江暮漓是他唯可以停栖岛渚。
死亡斩断将他们维系在起锚链,他正在远离他岛,重新迷失在横无际涯波涛之中。
温衍已经哭不出来。
守灵是最难捱,需要彻夜守候在灵柩旁,直到东方将白。这漫长过程中孤独、恐惧、悲伤,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温衍看见江朝给他准备保温睡袋、便携式取暖炉和各种零食饮料,这些东西能帮助他尽可能舒服地度过守灵夜。
但他不需要。点儿都不。
“终于只有们两个人,阿漓。”
江暮漓躺在灵柩里,身边堆满金银元宝和鲜花,在过于刺目鲜艳灿烂之中,保持死亡沉寂。
扰神明。”
“那,真正愿望,到底是什?”温衍握紧拳头,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江朝露出微笑。
“天色已晚,该离开。”
温衍追到他身后,“如果、如果是真正愿望,土地神可以为实现吗?”
温衍把这枚戒指放进江暮漓手里。
明明在江暮漓把它送给自己时候
哭礼时候,他也没有流出滴泪。
他想,应该是泪腺已经干涸,呜咽也好,抽泣也好,都是悲伤持续刺激之下肌肉本能。
“阿漓,你跟说说话吧,不要不理。”
“已经快到极限,真撑不下去。”
温衍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抓着灵柩边沿。他背脊被沉重悲伤压垮,弯得很低很低,崩出单薄脆弱弧线。
“可是,你已经不会再理。”
温衍趴在灵柩边,素白指尖仔细又轻柔地拂过江暮漓有些凌乱额发。
江暮漓头发也是很漂亮,漆黑如墨,在光线里会若隐若现地泛起种奇妙深红。
那种微微眩晕光泽,总叫人不由自主联想起蝴蝶翅膀粼粼光浪。
手感也很好。
神殿大门缓缓合上,江朝那张毫无特色人类平均脸在门外逆光里逐渐变暗,弥漫开浓烈诡秘莫测之感。
温衍看见他嘴唇在动,好像对自己说句什,可没来得及听清,“砰”!
大门沉重地关上。
守灵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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