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尽名字,眼望不到头,这张薄薄卷轴,承载着十年前埋骨西北八万大靖将士最后遗愿。
华阳阁内,女子哀嚎声让人惴惴不安。方太医站在房外,让小宫娥把药端进去让古昭仪服用,浅浅地声音微弱下来,只听得稳婆惶急嘶喊。
“娘娘、娘娘,您可千万不能睡过去,小皇子快出来,您再加把劲啊!”
许是这声音有点效果,古昭仪本已沉寂声音再度大起来,虽听着痛苦不堪,却带着股子视死如归希冀。
过半息,内房里猛地响起稳婆尖利叫唤。
“就凭你刚才之言,朕便可赐你死罪。你口口声声说你帝家没有谋逆,那朕问你,八万帝家军为何会出现在西北,从靖安侯府又如何会搜出勾结北秦信件?你帝家谋逆铁证如山,朕心存怜悯,看在先帝份上留下你条命,你便是如此回报于朕,回报于皇家?”
任安乐不言不动,只是盯着嘉宁帝,半晌,声音莫名低沉。
“陛下,帝家没有谋逆,父亲没有叛国。”
她从袖中拿出份卷轴,扬手展开。从品王公到三品朝官,那卷轴点点顺着长长石阶铺陈下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雪白卷面上,密密麻麻染满墨字,众臣凝神看,肃穆面容微微动容。
圣旨是将帝梓元带回京城,只是太子在帝北城擅自篡改旨意将帝家小姐送往泰山。只不过知道这件事人寥寥无几,他也没有点穿必要。
“圣旨中言:帝家谋逆叛国,满门抄斩,帝小姐得太祖福荫,才会保全性命,被送至泰山。”龚老尚书年纪大,中气依旧十足,广场上众人听得清二楚。
帝梓元颔首,转头,望向嘉宁帝。
“陛下,因帝家忤逆犯上,祸及天下,臣才会被陛下下旨送往泰山。”
任安乐顿顿,墨黑眼深不见底。
帝家军虎骑营先锋,张少成,年二十八,卒于清南山。
帝家军虎骑营千夫长,赵红海,年三十二,卒于青南山。
帝家军虎骑营百夫长,孙兆方,年二十五,卒于青南山。
帝家军虎骑营将士,李子青,年十八,卒于青南山。
……
“若帝家并无叛国,也从未私自将八万将士调入西北;若父亲还是功在社稷靖安侯,帝家忠义之名仍传天下;若陛下当年未得真相,误下圣旨,错斩帝家百余条性命……那臣未尊圣旨、十年来隐姓埋名居于晋南,以任安乐之名安于朝堂……何罪之有?”
仁德殿外死般静默,唯剩旌旗被冷风吹拂得沙沙作响。
这算是在质问天子误杀百姓,冤枉忠臣吗?若是把命不要,这世上还真是什荒唐事都有可能发生!
“帝梓元。”
嘉宁帝垂眼,帝王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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