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竹帘,便见那不大舱里竟挤下七八个水手,方才那给他送褥子汉子也在其中,个个都赤着半身。
女人抬头看看他,没去接他饼子,什话也不说。
忽闻外头声响,有水手掀开帘布,朝里头喊:“那姐儿,快出来,别叫爷们几个等急。”
连喊好几回,那女人才慢缓缓地动,人才刚走到门口,便被那水手把扯出去,恶狠狠地骂她句:“磨蹭什?草龟都比你爬得快。”
沈却觉得惊奇,有些不明白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可见着舱内汉子们面上那不怀好意笑,心里也就隐约猜着。
见他发愣,那叫老四汉子便热心地同他解释道:“那是船妓,勾栏里逃出来贱户,身上连毫铜板也拿不出,又想往南方去,便只好重操旧业,出卖身子来搭这便船。”
,心有余悸地摩挲着脖颈:“王四郎平生最瞧不上便是那群文官,除溜须拍马、贪赃纳贿,他们还会个什?”
“人武官荣耀,那都是靠血汗挣来,”说完他又恂恂地看沈却眼,“这才是铁骨铮铮显耀,是吧大人?”
沈却想说自己并非被下放武官,可这些人里头没个能看懂他比划,因此便只好继续默着,由着他们误解。
他不说话,这些人这般自说自话也觉没趣,于是几个汉子便将他请回那方简陋睡榻上去。
“方才咱几个那是猪油蒙心,多谢少侠高抬贵手。”
“大人理她做什,被人弄烂货色,”另个汉子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剩下那小块饼子,“明明会说话,却偏跟咱们装哑巴,这饼子喂她倒不如喂狗。”
沈却见状,便把那饼子递给他,这汉子登时眼睛亮,忙道:“谢谢少侠!”
“馋不死你,狗东西!”身后老四骂他。
沈却掀开那厚重帘布,走出货舱,外头四处都是湿融融接天水雾,风卷着雨丝往四下里散去。
沈却被这雨迷得有些睁不开眼,摸好半晌才终于找到处房舱。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后头那稍显年轻些汉子嘴里嘟囔句:“提议来偷人东西是你,如今狗摇屁股样跟在人后头也是你,说好事成之后分饼子,想几个时辰,饿也饿惨,饼子呢?”
老四闻言,重重往他脑袋顶上敲个爆栗:“还想着饼呢,你个憨货!”
沈却直冷冷淡淡,闻言便把那油纸包着胡饼翻出来,他吃不下,也不好浪费,于是便掰着分给他们。
汉子们接那夹肉胡饼,连连道谢,口个“好人”同“哑巴少侠”。
剩下最后块……沈却看眼那直缩在角落里干瘦女人,缓步走上前去,把剩下那点饼子都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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